云承誉虽疑虑重重,却不便出口询问,顺着女儿的话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夜幕辰点头,率先走在前面,他就是从前厅过来的,自然认识路。
云承誉转身:“母亲,二哥,请吧。”
“把丑女人和地上的都带到正厅。”待众人走远,云可羡吩咐着守门的兵士,也跟了上去。
将军府宽敞雅致的正厅中,坐在上首的自然是王爷夜幕辰,下首坐着云承誉、蒋氏。云清彦不敢坐,站在蒋氏身侧。
云可羡进来时,几道视线同时落在她身上,有关切,有心疼,有厌恶,也有惊讶。
“今儿的事由我而起,王爷纯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老夫人若是给蒋家讨要说法,把账都算在我云可羡身上,与其他人无关。”云可羡娉婷而立淡然清雅,仿若凌寒独自开的冬梅傲然明艳。
夜幕辰心下一暖,小丫头自身难保竟还想着维护他。
云承誉暗叹,女儿这般豪气,也不知是福是祸?
蒋氏牙根痒得想要吃人,这死丫头,也不知使了何手段竟能勾得王爷下狠手。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本王不信邪,五小姐坐下慢慢说。”夜幕辰一向少言寡语,不知为何看小丫头站着心中竟着实不舒服。
“多谢王爷体恤。”云可羡躬身施礼。
“不必多礼,说说吧,那人因何打骂与你?”夜幕辰磁性低沉的声音柔和了几分。
云可羡抬眸,正对上夜幕辰幽深的眸子,也不躲闪。
“可羡关押了他妹子,他上门讨要说法。”
“哦?”夜幕辰诧异,小丫头公然承认关押了人,这份坦诚还当真有些胆识。
“把人带进来。”云可羡朝着外面高声道。
一名兵士拖着个女人进来,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恶臭味儿,众人纷纷掩鼻。
“姑母,救我!”蒋彩惠双手被绑,一头脏污的长发凌乱不堪,遮住了半张蜡黄干枯的脸,身上一片片污渍自胸前延伸到裙角。她听到大哥的声音了,知道自己有救了。
蒋氏吓了一跳,虽知道惠儿被关在醉云居了,却不知她如此凄惨。
“惠儿,你,你怎么弄成这般模样?”
“姑母,惠儿被那小贱蹄子险些害死,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老人家了。”蒋彩惠挣扎着扭了扭身子,“二表哥,你快过来给惠儿松开,我的胳膊快断了。”
云清彦嫌恶地侧头,自己当初绝对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会钟情蒋彩惠,还一连多日与她偷欢。
“来人,拉出去二十板子。”云承誉冷眸如冰,怒喝一声。
门边的兵士应了声:“是。”上前拉起蒋彩惠拖着便走。
“誉哥哥,你,你怎会如此狠心!”蒋彩惠不可置信地瞪着云承誉,嘶哑着声音哭叫。
“慢着,老三,你不可如此对惠儿,她前几个月才刚小产身子如何受得住?”蒋氏哆嗦着嘴唇,面上一片惨白。家兴在她们府里出了事,若是惠儿再有个三长两短,她该如何跟大哥交代?
云承誉拧眉,蒋彩惠腹中的孩子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孩子是如何没的他不想知道,敢骂他的女儿是小贱蹄子,就是找死。
“爹爹,女儿早已习惯了她这般辱骂,您也莫要放在心上。”云可羡轻叹一声,不在意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誉哥哥,妾身没有,不信你可以问姑母。”蒋彩惠扑倒在地上,脸贴着地面,癞皮狗般喘息着。
“五丫头,你害得你姨娘小产,她都没怪你,还给你送去了鸡汤,难不成这些你都忘了?”蒋氏凌厉的眸子射向云可羡,这死丫头仗着有老三护着,愈发嚣张了。
云可羡挑眉:“老夫人此言差矣,处子何来小产之说?”
一言激起千层浪,一时间表情各异。云承誉愣怔,蒋氏疑惑,蒋彩惠震惊,云清彦恐惧,夜幕辰不解。
片刻,云承誉霍地起身,大跨步到云可羡面前抓着她的小手:“可儿,此话当真?告诉爹爹,那贱人根本没有怀孕是不是?”Χiυmъ.cοΜ
云可羡被抓得有些疼,用力抽了下,竟没能抽回。
“咳咳。”夜幕辰不悦地咳了两声。
云承誉回神,忙松了手。
云可羡将手藏在斗篷里轻声道:“爹爹,您莫急,且先坐下。”
云承誉攥了下拳又松开,点了点头回到座位。
“二伯,此事您应当最清楚的吧?”云可羡黑亮的眸子看向缩着身子正欲悄悄溜走的云清彦,朗声道。
云清彦闻言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他暗暗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转过身子。
“可儿,你可不能信口开河,惠表妹有孕之时我不在府中,哪里知道她的事?”
“五丫头,祖母知道你受了些委屈,可你也不能为了报复胡言乱语呀?”蒋氏心中忐忑,老二和惠儿偷情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若是被云承誉知晓,怕是凶多吉少。
“云可羡,我待你不薄,你莫要血口喷人。”蒋彩惠见蒋氏出面维护,心中稍安,底气十足地坐起身子。
“闭嘴。”云承誉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盏水壶叮当作响。
蒋彩惠吓得一缩脖子,垂下头不敢再乱说话。
“呵呵,你说待我不薄么?来人,带陈婆子进来。”云可羡嗤笑,冲着门外高声喊道。
蒋彩惠软瘫在地上,瞪大了眸子。
“老奴该死,将军饶命。”陈婆子哆哆嗦嗦地跪地“砰砰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墨柳,把东西拿进来。”云可羡朝着门外喊了声。
墨柳提着个食盒快步进屋,似是早就候在外面等着传唤。
云可羡接过食盒笑吟吟地走向蒋彩惠:“丑女人,既是你说往日待我不薄,若是不知恩图报,也显得我有失教养,来吧,尝尝陈婆子这些年的手艺提高了没?”
“你,别过来,拿走。”蒋彩惠拼命摇头,面上的惊恐似是食盒里装着的东西极为可怕。这几日为了活命她吃了吐,吐了再吃,提到陈婆子便一阵恶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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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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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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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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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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