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彦轻哼一声:“大哥,庄子上都是你在管,有什么事你该更清楚吧?”云聚庄是个肥缺,蒋氏偏偏让云清澜管着,这么多年也不知他捞了多少好处。

  “二弟,话不是这么说,我常年在府里,庄子也只是月底去上几天,哪能事事都知晓?”云清澜声音变冷,凌厉的眸光射向云清彦。

  蒋氏有些头疼,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个儿子也不知道想办法还在窝里斗。

  “大哥二哥既是不知,三弟我就更不知了,咱们还是听听他们如何说吧?”门外传来云承誉清冷低沉的声音。

  云清澜与蒋氏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大步走进来的云承誉。只见他身着将军朝服,高大的身形挺拔威武,随着他衣袍摆动带进一股逼人的寒气,蒋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云可羡想偷偷溜出去,她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别冻坏了小欢那丫头。

  “可儿,爹爹让小欢先回碧竹苑了。”云承誉一把拉住她,低声说了句。

  云可羡悄悄伸出大拇指比了个赞,她这个便宜爹虽是个武将,心思还挺细腻的。

  “把人带进来。”云承誉正襟危坐,朝着门外高声道。

  “扑通,扑通。”地上并排跪了四人,他们身后站着两名统一着装的兵士。

  “这,这是,三弟,他们犯了何事?”云清彦上前几步,端详着地上的几人,其中披头散发的男子看着有些狼狈。

  “老夫人,老奴这些年尽心竭力做事,您和大老爷也是知道的吧?”陈管事猛地抬起头,抹一把脸上凌乱的发丝,颤着声音道。

  蒋氏吓了一跳,仔细辨认,当真是陈管事不假,他怎的会被带到这里,还成了这般模样?

  云清澜压下心中的慌乱,冷声道:“陈管事,你究竟做了何事,惹得三弟这般不快?”

  “大老爷明鉴,老奴都是按着您和老夫人的吩咐行事,哪敢做什么不合规矩的事?”陈管事涕泪横流,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你的意思给本小姐喝带土的茶叶沫,用点不着火的碳?拖着不给布料和棉花,都是老夫人交代的?”云可羡面上微笑,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蒋氏哆嗦着手指:“老身何时让你做这些了?陈管事你个狗奴才,你,你莫要血口喷人。”

  “那日我不是交代给五小姐用我房里最好的茶和银丝碳了么?”云清澜一脚踹向陈管事,陈管事被踢个正着,一口血哇地喷出。

  “本将军还以为府里银钱短缺,不曾想好东西都在大哥房里。”云承誉呷了口茶,“嗯,这茶不错,是当年的新茶吧?”

  蒋氏心中咯噔一声,老三这话里的意思是认定她们苛待五丫头么?

  “爹爹,若不是大伯心善,给了女儿一些布料和棉花,可儿怕是就见不到您了。”云可羡扁了扁小嘴,黝黑的眸子里泪光闪闪。

  蒋氏咬牙心中暗骂,这该死的丫头,怎的没冻死在云聚庄?

  云清澜面上的笑容抽了抽,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

  “可儿。”云承誉声音有些沙哑,这些年来,女儿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以前那个爱哭爱笑,撒娇耍赖的小可儿从何时变得这般冷静自若了?

  “三弟,你莫要误会,母亲如何能不惦记小侄女,前些日子下了几场大雪耽搁了,这道路刚好走些,我便连夜赶去了庄子。”云清澜稳了稳心绪,克制着声音的颤抖。

  “大哥所言极是,母亲听说可儿回来一大早便命人做了这一桌子的吃食,她老人家到此时还未用早膳,一个劲儿地说五丫头这些日子受苦了要等她来了一起。”云清彦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指着满桌子的吃食。

  蒋氏抬起衣袖拭了拭眼睛,声音有些哽咽:“五丫头,祖母对不住你,都是我这把老骨头不争气,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娘,您不也是为侄女好么?慧能大师的话您忘了不成?”云清彦轻声安慰。

  蒋氏接过云清彦递过来的茶呷了口,抬眸望向云承誉:“老三,你莫要怪娘,我这年纪大了不便出府,只能委屈了五丫头。”

  云承誉审视的眸光与蒋氏期待的神色对上,也不作答只是静静地盯着她,仿若想从蒋氏那双昏黄的眸子中一探真假。

  只消片刻,蒋氏便招架不住,眸光瑟缩了下移开视线。

  坐在下首的云可羡饶有兴味地看着,忍不住轻笑一声:“爹爹,女儿有一事不解,不知当不当问?”xiumb.com

  蒋氏与云清澜同时皱眉,两双同样阴冷的眸子狼一般死死盯着云可羡。

  云承誉从蒋氏身上收回视线,看向云可羡。面上的清冷瞬间柔和:“可儿,但说无妨。”

  “爹爹看女儿的新裙子如何?”云可羡解下斗篷,起身在原地转了一圈儿,像个急于在大人面前展示新衣服的小女孩。

  云承誉有些懵,可儿就是要问他这个?

  “不好看?我就说嘛,这颜色不适合女儿。”云可羡嘟起小嘴,垮着小脸赌气似的揪着袖子边的兔毛。

  云将军看着有些心疼,忙起身一把拉过女儿,触碰到她衣袖的刹那,眸光霍得变冷。

  “把府里的主子们都请过来,一个不能落下。”

  “是。”两名兵士应了声转身出去。

  蒋氏不明所以地看向云清澜,见他低垂着头不做声,心中更加七上八下。

  “爹爹,您这次回来要待多久呀?”云可羡仰起小脸,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向爹爹压抑的冷脸。

  云承誉即将爆发的怒火瞬间被拉回,看向女儿的眸光渐渐柔和:“可儿不想让爹爹回去?”

  “爹爹公事繁忙,又岂是可儿不愿便能留下来。”云可羡垂下眸子,神情有些落寞。

  云承誉心尖忽地一痛,还以为把女儿留在府里有人照顾是对她最好的安排,如今看来,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爹爹,您若是晚些回去,便能看着三姐姐四姐姐出嫁了。”云可羡黝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光彩,似是兴奋,还有些期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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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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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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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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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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