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彦冷哼一声,面上带了几分嫌弃:“你是如何当娘的,就是这样教养你女儿的?”

  若不是看王家对他有利可图,单凭她这温吞的性子,他当初连碰都懒得碰她一下。

  蒋彩惠嗤笑:“有其母必有其女,表哥难道不知?”

  “母亲出身商户,自是比不得官家小姐大胆豪放,这衣冠不整投怀送抱,我母亲万万不敢尝试,就算若儿不懂事,也只是口无遮拦罢了。”云墨染踱步上前,直视着蒋彩惠嘲讽地勾唇。

  “你,你敢辱骂长辈!”蒋彩惠气急败坏地扬起手,就要朝云墨染脸上扇去。

  “你敢,若是你这一巴掌下去,我王家定会跟云家讨要说法,到时候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也不必顾忌谁了。”王氏冰冷的声调拔高,蒋彩惠的手顿在半空,就连云清彦都一时怔愣。

  “还没闹够么?”蒋氏阴沉着脸厉声道。

  “不知廉耻的东西,都滚回去。”

  这紧急关头,本该一家人坐下商量如何能让老三不发怒,若是五丫头把这些时日所受的委屈说出,将军府必然掀起轩然大波。

  还没等众人有所动作,蒋氏又接着道:“陈婆子,把暮秋暂且安置在你那里,找个丫头好好伺候着。”

  陈婆子领命,走向大炕,缩在角落里的暮秋面色一白,转身朝着蒋氏跪下颤着声音道:“老夫人,求您让奴婢跟在二老爷身边。”

  蒋氏皱眉,这丫头平日看着挺精,却原来也是个傻的。王氏刚说了那样绝情的话,若是老二在这节骨眼纳妾,怕是要火上加火。

  “哼,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有了身子还想着勾引二表哥。”蒋彩惠一把甩开扶着她的杏儿,冲上前欲掌掴暮秋。

  陈婆子忙一把抱住她:“我的侄小姐,您消消气,先回去穿件厚实的衣服,这里的事有老夫人呢。”

  暮秋瑟缩着躲在蒋氏身后,看向云清彦的眸光带着哀求。云清彦不动声色地垂眸,刚刚王氏的话让他一时慌乱,若是跟王家闹翻,失去王家的扶持,他的生意必将大打折扣。ωωω.χΙυΜЬ.Cǒm

  蒋彩惠扭动着身子挣扎着乱踢乱打,陈婆子的脸上身上挨了好几下,疼得她龇牙咧嘴却不敢松手。

  “住手,杏儿,带你家姨娘回去。”蒋氏不耐烦用拐杖敲了下炕桌厉声道。

  杏儿忙跑上前,用力抱住蒋彩惠,推着她朝门外走。

  “姑母,我还有话要说!”蒋彩惠折腾了半天,昨晚整夜未睡,早膳也没吃,有些晕眩。却仍是不甘心地喊了一句。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今儿都回去吧。”蒋氏头疼地捏着眉心,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离开。

  众人不敢再说什么,垂眸向外走去。陈婆子朝着暮秋使了个眼色,暮秋咬着唇看了眼云清彦的背影,滑下大炕,跟在她后面出了屋子。

  “澜儿,你留下。”蒋氏忽然出声,云清澜停下脚步转身,一旁的云清彦顿了下,揣在袖子里的手不由暗暗握紧。

  “老二,你先回去,好好安抚王氏母女,莫要惹得她们不快。”蒋氏见云清彦站在原地不动,出声提醒他。

  云清彦闭了闭眼,吐出一口闷气:“知道了,娘放心。”大步向外走去。

  蒋氏示意云清澜坐得近些,压低了声音:“澜儿,五丫头在庄子那边过的如何?”

  “母亲不是安排了人照顾侄女么?还有何担忧的?”云清澜心下暗潮涌动,面上却一派风平浪静。

  蒋氏端着茶盏的手抖了下,云清澜手疾眼快地接住。

  “母亲,当心。”

  “她,她没有要跟你一同回来?”蒋氏看向云清澜,盯着他平淡无波的眸子试探着问。

  “母亲没发话,就算她求我,儿子也不敢答应。”云清澜抬眸,与蒋氏略显慌乱的眸光对上,低声道。

  蒋氏闭上眸子,眉头愈发拧紧。

  “老三若是看到五丫头受苦,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个年怕是不好过了。”

  云清澜暗自嗤笑,这么多年的折磨,若不是那丫头命大,怕是早就香消玉殒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哎,咱们还是早做打算,让府里上上下下都嘴严些,莫要惹得老三发怒。”蒋氏猛地睁开眸子,急急道。

  云清澜呷了口茶:“庄子那里还真是冷,墨柳那丫头手脚都冻烂了,躺在炕上不能动弹。”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已不知把蒋氏和蒋彩惠骂了多少遍。这两个狠心的女人,对付个孩子用得着做那么绝么?

  “那五丫头呢?”蒋氏一把揪住云清澜的衣袖,瞪大了眸子。

  云清澜挑眉:“若不是儿子此次去了,侄女怕是也好不了哪去。”

  “你,你是为五丫头去的庄子?怕她冻坏?”蒋氏话问出口,连自己都不信云清澜有如此好心。

  “儿子为了谁,母亲和二弟不是心知肚明么?”云清澜打开窗户说亮话,既是早就被他们猜中他也不必遮遮掩掩了。

  老二能妻妾成群,他纳个妾有何不可?

  “你还在记恨为娘当年拆散了你和梅儿?娘的一片苦心都是为了你能出人头地呀。”蒋氏浑浊的眸子里闪着一丝泪光,颤着声音道。

  云清澜心下一痛,闭上眸子一句一字道:“当年的事都过去了,我如今想要的是墨柳。”

  梅儿已为人妇,无论是容貌还是神态都不复从前,而墨柳却和当年那个纯真善良的小梅儿极为相似,他要的就是当初那种心动的感觉。

  “若是能度过这次难关,娘便由了你去。”

  蒋氏见云清澜面上现出当年的痛苦之色,知道他对幼年的梅儿用情至深,如今不同往日,几个儿子中若说靠得住还得是老大。

  “母亲所言当真?”云清澜怕是自己听错了,急急问了句。

  “嗯。”蒋氏沉声应了句,“秦氏那里你要安抚好,莫要让她闹出笑话。”

  “母亲放心,儿子定然不会让您忧心,庄子上的事我已吩咐管事办妥了。”云清澜喜形于色,拱手答谢。

  蒋氏叹了口气,儿大不由娘。本想着把梅儿留在庄子上,老大便断了念想,自打那日澜儿把墨柳带回府,她便心中不安。刚好五丫头院子里缺人,她借着老大出去办事把墨柳送去碧竹苑,这些年来,老大都不再提及此事,还以为他早已忘了。

  “老二的事你也上上心,王家那边送些年礼过去。”蒋氏呷了口茶,沉吟着说。

  想想老二那招蜂引蝶的性子她就头痛,招惹上蒋彩惠,怕是有他受的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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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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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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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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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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