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不声不响回来离开,连她这个当娘的面也不曾见。老二自从知道惠儿喜欢的是老三,一赌气娶了王氏。心性大变的他对送上门的女子来者不拒。

  老三不说也罢。

  “老奴领命,明儿就请二老爷过来,您当面问问不就放心了?”陈婆子面上堆着笑,在蒋氏耳边低声道。

  她一个下人,如何敢打听二老爷的私事,她还想留着这条老命再干几年就回老家抱孙子呢。

  蒋氏拧眉想了片刻:“嗯,明儿让他过来一起用午膳。”

  “娘,爹还未曾起来,咱们还是先用膳吧?”云墨染从外面进来,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

  王氏皱眉,莫不是昨晚云清彦又到哪个姨娘那里鬼混,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觉?

  她生惜若难产伤了身子,一直在调养。云清彦以此为由娶了两房妾室,各自育有一女。

  “还是再等等,若儿还未起来么?”王氏从首饰盒里取出一只梅花金钗插在发髻上,对着镜子照了照。

  云墨染眸子里闪过恨意,一个箭步冲过来,拔下金叉摔在了地上。

  王氏被女儿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转过头刚想嗔怒,却瞥见云墨染面上的两行泪。

  “染儿,你,你这是怎的了?”王氏忙起身把女儿揽在怀里,柔声询问。大女儿做事一向稳重,是老太太一手调教出来的,若不是遇到令她愤恨的事,又岂会伤心难过。

  “娘,您莫要为那个负了您的男人活的卑微,他不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云墨染抱着王氏瘦成一把骨头的腰,呜呜哭着说。

  她娘夜夜坐在窗前,等着那个所谓的夫君,十五年过去了,一次都未等到。

  “染儿,娘不许你这样说,他是你爹。”王氏干枯的手指轻轻抚着女儿柔顺的发丝,假装生气地说。

  “娘,您醒醒吧,他不配做我爹。”云墨染一把拉开王氏的手,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从眼角不受控制地滑落。

  她怎会有这样一个爹,自小对她和惜若爱答不理,惜若受了欺负,也不见他去找蒋家理论,更是不曾安慰劝解。

  “啪”一个巴掌落在脸上。

  云墨染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娘竟然打了她,为了那样一个不值得的男人第一次动手打了她。

  王氏盯着自己有些颤抖的手,她刚刚就是用这只手打了染儿,她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儿。

  “姐姐,疼不疼?”云惜若冲进来,担忧地望着云墨染侧脸上的五指印,急急地问。

  “染儿,娘不是有意的,你别记恨娘。”王氏颤抖的手伸出,却不敢去碰云墨染的脸。

  “娘,他真的不值得。”

  云墨染泪眼婆娑仰起头盯着王氏,猛地抓住那只瘦骨嶙峋的手,她真的要气死了,颤抖着声音:“娘,您醒醒吧。”

  “姐姐,到底出了何事,你如此生气?”

  云惜若总算悟出哪里不对,就算是他爹夜夜宿在两个姨娘的院子里,整日和伺候的丫头打情骂俏,也没见姐姐如此为娘喊冤鸣不平呀?

  王氏的手被大女儿冰凉的小手攥着,又被小女儿的话点醒。猛地伸出另一只手包裹住云墨染紧握的拳头。

  “染儿,你告诉娘,出了何事?”她放缓了声音,紧紧盯着云墨染不断流泪的眸子,心中对云清彦仅存的幻想摇摇欲坠。

  “娘,我若说了,您莫要伤心,保重身子要紧。”云墨染扶着王氏坐下,又转身倒了杯热茶递给她。若是不揭穿此事,她娘还会夜夜等待,直到油尽灯枯。

  “惜若,你先出去,此事与你无关。”王氏平静的眸子看向小女儿,若儿已经够苦了,又是快要出嫁的人,再不能给她添烦恼了。

  云惜若委屈巴巴地撇嘴,看向云墨染。娘和姐姐这么快就把她当做外人了么?

  云墨染努了努下巴,示意她先出去。

  这个妹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以她的脾气,兴许还要大闹一场让人无端看了笑话。

  云惜若一跺脚捂住嘴跑出去,越想越气,对门外守着的丫头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这里。丫头低眉顺眼地走了,她却靠在窗外耳朵贴在窗纸上偷听里面的声音。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王氏颤抖的声音似是风中乱舞的落叶,凄冷无助。

  “娘,女儿亲耳听到的,是爹那个通房您以前的婢女春红悄悄告诉我的,说昨个儿惠姑姑派人请爹到醉云居,他直到后半夜才回来。”

  云墨染愤恨地跺了跺脚,春红是她安插在她爹身边的眼线,她就是怕娘傻傻的吃亏。

  王氏捂着胸口的位置,粗喘着气:“许是你惠姑姑那里有事求你爹,忘记了时辰。”

  “娘,你还要自欺欺人到啥时候,他连自己兄弟的妾室都不放过,他不值得您一片真心。”云墨染见王氏目光迷离,没有她想象中的愤怒,恨铁不成钢地抓着王氏的肩膀摇晃着。

  窗外的云惜若捂着嘴瞪大了眸子,她爹和那个害她的人昨晚在一起了?云惜若周身如坠冰窖,僵硬的转身踉踉跄跄地出了院子。

  屋内,王氏犹如被抽掉了灵魂,任云墨染摇晃,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他不值得。”

  醉云居的院子里,树上缠绕的翠绸和粉白的桃花依旧如昨日那般艳丽。

  桃儿站在门边,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昨夜她在杏儿的屋子里一夜未睡,快到凌晨时分,听到这边的房门响了一声,便悄悄溜到窗子边看到二老爷鬼鬼祟祟地出了院子。

  临近晌午,屋子里有了隐约的脚步声,桃儿推门而入。

  惠姨娘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一头凌乱的发丝。听到开门声,转头望向桃儿,面上的娇羞还未来得及掩藏。

  桃儿装作没看到,拿过惠姨娘手里的银梳替她梳理整齐挽了个精美的发髻,又拿了首饰盒让她挑选后插上发簪。

  “昨个儿你去了哪里?怎的到了晚间也不曾回来?”惠姨娘稳了稳心神,试探着问。

  昨个的事也不知这丫头知道多少,二表哥太过孟浪,她被撩拨得昏昏沉沉竟忘了这院子里还有其他下人。

www.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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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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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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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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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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