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又躺了几天,身上的热度渐渐退了。一向闲不住的云可羡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叫嚣着要起来,墨柳那个丫头却说她跪太久又受了风寒这次若不好好将养,以后落下病根儿就麻烦了,硬是按着她在床上养着。

  云可羡无奈,只得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百无聊赖地滚了两滚。依着她闲不住的个性,这点皮外伤根本算不得什么。

  墨柳整日絮絮叨叨地在耳边央求,最受不了的是那丫头一双饱含泪水的杏眼,似是若自己不答应,当下就哭给她看。

  这一躺就是十余天,她两世为人也没这么懒散过。

  岂不知她本身就颇通医术。二爷爷是国内知名老中医,院子里常年晾晒的中草药,她五岁就能一一认清,甚至闭着眼睛闻一闻都能准确地说出药名用法。

  每次考试过后,二爷爷就会拿着一根小木棍追着那群不学无术的孙子气呼呼地喊着:“你们这群兔崽子,还比不上一个小女娃。”过往种种在脑海中历历分明,云可羡忍不住笑了,泪水却无声滑落。

  那些个有家人陪伴的日子,自己还总觉得是束缚,而如今,孤零零一人来到这陌生的异世,她好想好想回家。

  “小姐,您怎么哭了?”墨柳提着食盒赶忙放下,一脸焦急地跑到床前。

  “没事,眼睛进沙子了。”云可羡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

  “去打水来,我要沐浴。”

  墨柳狐疑地望了望窗户,没开窗啊,怎么会进沙子。

  沐浴过后一身舒爽,换了件淡蓝色绣花长裙,云可羡披着一头及腰的长发坐在院子里铺着软垫的石凳上晒日光。

  随手拈起一块墨柳放在小几上的糕点,口感香软滑爽,甜而不腻,竟是栗子糕。一大滴眼泪滴落在盘子上,还有红豆糕,枣泥酥,这些都是外婆常常做给她吃的。

  墨柳站在小姐身侧,偷眼瞄着。小姐是躺的时间久了么?心情似是不好。很久没见过她落泪了,上一次似是听老太太说她有新娘亲了。

  “墨柳,这个糕点哪里来的?”云可羡压抑着情绪低声问着。“小姐,这是小欢娘偷偷给您留的。”

  “小欢娘?”

  “小姐,小欢娘是咱们府里最好的厨娘,惠姨娘和老太太的饭食都是她在做。”琇書網

  “那我的饭食呢?不是她做么?”云可羡想起前两天的鸡汤,惠姨娘来了小欢和墨柳慌乱地藏起鸡骨和汤碗,还开了窗子散味道。

  “小姐,咱们的吃食都是王嬷嬷在做。”墨柳咬着嘴唇低语。

  “王嬷嬷?惠姨娘拿来的鸡汤是她做的?”

  看着墨柳点头,云可羡冷哼一声,难怪这付小身板看起来就是营养不良,原来是有人在饭食上做了手脚。

  小厨房里,王婆子捂着半边脸背对着门口搅动着锅里的东西,嘴里还哼哼唧唧地骂着什么。

  “王嬷嬷,你在做什么好吃的?”耳边突兀的大声吓得王婆子手一抖沉重的铁勺子砸在脚背上,“啊——”一声杀猪般嚎叫令云可羡掏了掏耳朵。

  “五,五小姐,您,您怎么来了?”王婆子抬起头来颤着声音问,一张胖脸许是挨了不少耳光红肿得像个猪头,一双小眼睛眯成了缝儿。

  “噗嗤”云可羡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王嬷嬷,您这是怎的了?这才几天不见,您这又圆润了不少,是咱们府中的伙食太好了么?”

  “噗嗤”又一笑声响起,墨柳随即捂住了嘴巴,小姐什么时候这般调皮了,这王婆子的脸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挨了打。

  “五小姐说笑了,老奴昨个摔了一跤破了相。”王婆子心里暗骂,嘴上却不慌不忙地回着话。

  “哦?看我这眼神儿,许是躺了这几天迷糊了。墨柳,一会儿把我用的伤药给王嬷嬷拿些来。”云可羡慢悠悠地捡起地上的铁勺,还挺重,自己这细瘦的小胳膊拿着着实有些费劲。在灶台上的水盆里洗了洗,状似无意地搅动锅里的东西。

  这五小姐,往常她进厨房要么一脸怒哼哼地把吃食摔在地上,要么赌气不吃。今儿这是怎么了?

  竟要拿伤药给她,一个不受宠的小姐能有什么好药?王婆子正一脸疑惑地寻思着,竟丝毫未察觉云可羡的动作。

  “咦?这是什么?”云可羡手中的勺子挑起一条布,王婆子猛地一惊,双腿不由地打颤,竟是忘了上前抢夺。

  “小姐,这是抹布么?怎么在咱们的饭食里?”墨柳扑上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难怪每次的饭食都有股奇怪的味道。

  “哦?抹布也能煮来吃么?”云可羡一派天真,黑葡萄般水润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王婆子。

  王婆子抖了一下,刚刚她想着那日挨打的事一怒之下竟然把抹布摔进了锅里。脑子飞快地想着主意,如果承认是抹布,差事丢了是小,要是定个加害主子的罪名被发卖出去那就没活路了。

  “五小姐,这可不是什么抹布,是老奴包调料的布袋煮坏了。”

  “调料?我看看都有什么。”云可羡淡笑着拿起勺子又在锅里捞着。

  吓得王婆子赶紧扑过来就要抢勺子:“哎呦,怎敢劳烦五小姐,还是老奴来吧。”

  云可羡身子轻轻一闪不着痕迹地避过,王婆子一下刹不住冲向炉台,不知怎的刚好碰翻了熬着的汤锅。

  一阵鬼哭狼嚎拼命地甩着双手。云可羡冷眼一瞥,那双肥胖的手背上起了水泡,红通通的像是猪蹄。心中暗自好笑,这个老刁奴,真是活该,让她害人。

  “王嬷嬷,怎么这么不当心,这是第几次受伤了?”云可羡一边扒拉着撒掉的骨头汤,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墨柳,看来今天咱们的吃食得由你来做了。”

  “是,小姐。”从一系列惊变缓过神儿来的墨柳欣喜地答着。手脚麻利地拿出一只干净的锅子,舀了水刷洗。

  “那可使不得,给小姐做饭是老奴的差事。”王婆子顾不上红肿起泡的手冲上来抢墨柳手中的锅子。

  要是让惠姨娘知道自己没按她的吩咐给五小姐做饭,还不拆了她这把老骨头。昨个儿莫名被打了三十个耳光,现在脸还肿着。

  身材瘦小的墨柳哪是王婆子的对手,那硕大的肥臀三下两下就占了主位。气的墨柳瞪着眼睛直跳脚却骂不出难听的话:“你,你”

  “咦?”

  云可羡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手中的勺子碰了碰王婆子:“王嬷嬷,看看这是什么?你的调料?”

  王婆子诧异地回过头,待看清勺子里的东西,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那咕嘟冒着泡的热汤中间,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显露出来,仔细一看,一条细长的尾巴微微蜷曲着,竟赫然是一只肥硕的死老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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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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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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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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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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