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鬼城,就是被阴气换了景的长安。
鬼城无灯。
暗处挂红灯笼、点红烛,一片红。
街面也是血红的,踩着很黏稠,上面铺的是一只被腰斩而死的鬼,爬行过时流的血。
他每分每秒都在流血,血流干了,就会被注入新的血,流血、注血,轮回了五百年。
鬼城中,有烟馆,有赌档,有小摊,不过没有青楼、红楼等烟花之所,李白渊说道:
这是因为这些鬼魂无时无刻都在遭受死前的苦难折磨,他们没享乐的心情,只想多赚点冥币,好打点城隍阴司,以求转世。
再者说,百鬼夜行出阴曹地府的,大部分都是女鬼,开台青楼…卖身子给谁?
“假如我献祭这些怨灵鬼魂时,她们投胎转世了,还会被献祭吗?”
鬼街上,李长生好奇的问道。
“会。”
李白渊踹飞一只想吃她阴气的鬼,道:
“你血祭,她们会死,死了还是鬼。”
“真惨。”
李长生咂咂嘴,看着几只蹲在角落里,目光却一直窥探李白渊的鬼魂,调笑道:
“你挺受鬼物欢迎的啊。”
“吸了我的阴气,她们就能成鬼王。”
李白渊眼神杀吓退几只鬼物,道:
“成了鬼王,她们就能解脱,此外…”
李白渊顿了顿,石破天惊道:
“如果她们中有人成了鬼王,你家妃子鬼妃复活会受到阻碍,鬼王有自己的魂。”
“啊!”
李长生脸色顿紧,煞气腾腾,道:
“她们中有没有能成就鬼王的?我去杀了她们,免得叫她们延误了我媳妇复活。”
“没有。”
李白渊摇了摇头,淡定说道:
“鬼族的修炼比人族困难百倍,没有高阶鬼物阴气相助,小鬼这辈子都成不了鬼王。”
“高阶鬼族的阴气何等珍贵,谁没事去助一帮枉死鬼称王?浪费阴气,还得罪鬼帝。”
“即便有人称了王,大不了我命阎罗天子把他打回原形就好,在地府,我才是真王。”
李长生苦笑。
这小萝莉,好狂!
狂就罢了,他还没脸叫她低调。
人家有狂的底子啊。
没听人前面说,她葬过血河圣人?
谁人敢称地府王?
谁人敢令阎天子?
唯我葬圣李白渊!
“你真牛!”
李长生拍拍李白渊的马尾辫,道:
“那就辛苦小渊儿了。”
“不辛苦呀,白渊是爹爹的女儿,为爹爹分忧,是白渊份内的事。”
小萝莉死气渐消,面露讥讽,指桑骂槐:
“不似某只狐狸,只会发骚。”
琼霄:你干脆报我身份证得了呗?
“发育不全的小萝莉!”
那妖帝挺胸翘尾,回击道:
“姐姐的身材,你羡慕不来,少爷就喜欢姐姐这样骚的,你气不气?”
“你!”
李白渊牙痒痒。
长生不老限制了她的发育。
冤死是鬼的痛,身材是她的痛,小萝莉的身材,令她面对琼霄时,总有自卑挫败感。
“你那么骚,怎么不去青楼卖呢?”
“哎呀呀。”
琼霄拿红玉包着少年胳膊,示威道:
“妒忌使某人面目全非呀!”
“我吃了你!”
李白渊飞扑向琼霄。
李长生在半空搂住她,无奈道:
“你俩咋整天掐架?”
两女公说公理,婆说婆理。
琼霄道:
“这死丫头没事找事!”
李白渊道:
“她跟我抢爹爹!”
“你俩各退一步,怎样?”
李长生做起和事佬。
全然忘记无夷教自己的御女之道。
他对琼霄道:
“你呢,是大姐,有个大姐的样。”
又对李白渊道:
“你呢,姨娘说话要听,姨娘对爹爹很重要,你对爹爹也很重要,不要让爹爹为难。”
“哼,看少爷的面子。”
琼霄右手成掌,伸向李白渊。
“我是看爹爹爱你,不然…哼。”
李白渊握了上去。
两只玉手叠叠,不灭之握。
“两个乖宝宝。”
李长生一笑,搂住两女:
“鬼城有何有趣的地儿,玩玩去?”
“有个吃肉的地儿。”
李白渊沉吟几秒,道:
“但那口味有点重,我怕爹爹吃不惯。”
“嘿,本座什么肉没吃过?”
李长生哪能被一小萝莉瞧不起:
“就这儿了,走着!”
他似乎遗漏了,有种肉,他真没吃过!
李白渊张张嘴,想想又咽回喉咙。
领路,出发。
…
李白渊说的肉铺叫断肠楼。
门口悬着两个人皮灯笼,灯笼用的灯芯是人骨,燃的是鬼火,烧的是尸油。
迎客的东西是两具用纸扎的人偶,丧白着张脸,没有生气,只知死板的鞠躬:
“欢迎光临断肠楼。”
人偶的声音比系统的机械音还难听,李长生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望着眼前这座爬满青苔的古楼,李长生突然两腿有点发抖。
他一下缩进琼霄怀里,小声道:
“小狐狸…我怕…”
什么天皇帝的龙威?
他才十八岁,害怕时就要撒娇,要抱抱!
“不怕,不怕,小少爷。”
琼霄配合的挥手筑起一堵妖气之墙,隔断阴气,拍着李长生的手背,道:
“娘子在讷,娘子会保护夫君哒。”
(娘亲?)
“你们真能秀恩爱。”
李白渊不想看甜蜜蜜的两人,对人偶道:
“三个,雅座,三盆白肉,女儿红。”
“是,尊贵的客人。”
人偶带三人入座,后进偏门传菜。
“这儿的肉…用盆装的?”
李长生侧在琼霄香肩问道。
“嗯,上菜了你就晓得了。”
李白渊点上桌上的红烛,道:
“姨娘一定喜欢。”
“好吧。”
三人耐心等待。
红烛燃了一半。
幽暗的红光照在三人脸上。
两人偶端着三盆肉飘到桌旁,无声无响。
它们将肉依次放到三人面前,接过李白渊递给它们的冥币,道了声“客官慢用”后退下。
整间肉楼,上下三层,就李长生这一桌亮着微光,李长生顾盼周遭黑暗,拿筷子拨了拨盆里白的没有放调料的肉,正要夹起尝鲜…
“少爷,等等。”
肉一端上来,就闻出肉种类的琼霄,出声遏止李长生,夹起片肉送入檀口,轻声道:
“这肉…要不你别吃了?”
“为什么?”
李长生瞄着狼吞虎咽的李白渊,问道:
“不好吃?白渊不吃挺香的吗?”
“不是…”
琼霄又夹了块肉咀嚼,她是喜欢这肉,但她确信,李长生是不会喜欢的:
“这肉我跟她能吃…你…不能吃。”
“为什么啊?”
李长生牛脾气犯了:
“我就要吃!”
他说着,夹起肉就要往嘴里塞。
琼霄一急,管不了那么多,道:
“这是…人肉!”
哐当。
李长生的筷子掉了。m.xiumb.com
轱辘。
又有什么东西掉了。
听声音,那东西是从厨房掉下来的,它一直滚,一直滚,凑巧滚到李长生脚边。
李长生低头一看…
他看到一颗血淋淋的,嘴巴裂到耳根,冲着他诡笑的头颅!
“呜。”
李长生迅速捂住嘴,没出声。
厨房里,一道鬼影以爬行的方式,朝李长生这边移动,边移,边道:
“不好意思尊贵的客人,打扰了各位的雅兴。”
“我的头掉了,请问,有人看到我的头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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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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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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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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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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