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傅也确实是老师傅,手艺精湛,完美还原了沈复心目中这块石头应该是的样子。
只见,现在这石头左半边大约三分之一的皮都被去掉了,露出来的翡翠肉十分饱满,种水俱佳。
沈复便问众人:“诸位觉得,这块石头大概值多少钱啊?”
三位在羽城做翡翠生意的富商,以及星月先生都凑了上去,仔细打量起这块石头来,星月先生还直接上手摸了。
然后他们讨论了一下,都觉得以这块亚冰种翡翠的状态,卖两百万两银子绰绰有余。
沈复点点头,然后又问知府大人:“您觉得呢?”
知府大人让自己的智多星仵作也上前去,此人极其聪明,不仅擅长断案,赌石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因故知府大人将此人带来赴宴,给自己撑撑门面。
只见智多星走上去,先朝各位权贵们鞠个躬,然后上手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块石头,忽然嘴角微微一扬。
沈复捕捉到了这个细微变化,便问此人:“兄台可是瞧出了什么端倪?”
智多星也朝沈复深深鞠了一躬,对他十分恭敬,并道:“哪里,在下只是佩服沈先生的眼力,这块翡翠原石以如此状态切开,确实值两百两银子。”
这时胖子富商问:“什么意思?听你好像话里有话似的,难道这里面另藏玄机?”
智多星道:“这个嘛……”
他看向知府大人,意思是让知府大人给他个护身符,你来保我,你同意了我再说话,如此一来便不算得罪人。
知府大人便道:“人家朱员外问你问题呢,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解开谜底吧。”
智多星道:“是。回朱员外,回其他诸位老爷,以小人之见,这块石头确实如同沈先生所言,既值两百两银子,也只值一百两。”
众人不解:“这话是何意思?”
智多星看向沈复,又在问沈复讨一个护身符。
沈复笑道:“无妨,若你看出了奥妙,尽管直言便是。”
智多星便道:“谢过沈先生,那么小人就来揣测一下先生的想法,这一块石头固然是不会变的,它值多少钱就一定值那么多钱,然而这说的是切好的翡翠,须知一座山在山底和山顶上看,感觉是截然不同的。翡翠原石也是如此,往往每切一刀,甚至每擦一下,石头的价值都会跟着涨或者跌。”
众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那个银号老板最聪明,立刻看着这石头,心想我们说它值两百两,是因为现在切了三分之一的皮壳,都是高种满绿,因此我们觉得这石头整体也很值钱,但其实没有把石头真正彻底切开。
如果下一刀出裂了,这石头价值立刻一落千丈,看来此人就是这个意思了。
银号老板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智多星点了点头,说正是这个道理,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沈复所言的两百两一百两是这个意思。
但新的问题来了,他是如何得知这块石头从哪里切会涨,而哪里切下去会跌呢?
智多星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他虽然凭聪明才智推断出了沈复的行为逻辑,却无力做到跟沈复一样,对翡翠的判断出神入化。
比如下一刀该切在哪里,才能保证这个翡翠不往下跌价,这是很有讲究的。
众人问智多星:“仵作先生,你觉得下一刀应该切在哪里?”
智多星哪里知道?他去断案还行,断翡翠的状态还是算了吧,没那个能耐。
好在他真的很聪明,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块翡翠料子,发现沈复切的都是左半边,那就说明这半边的翡翠成色较好。
于是智多星道:“我只能说,继续从左半边开始切吧,右半边大概率会出问题。不过小人也不敢保证,论赌石还得是沈先生亲自上阵,小人区区仵作,不敢在诸位老爷面前造次。”
说罢,智多星退回到知府大人身旁,算是功成身退,帮衙门赚了不少脸面回来。
难题则是留给了沈复,胖子富商朱员外问沈复:“沈先生,你说下一刀应该切在哪里?”
沈复摇摇头,没有开口说话。
同样在城南经商的瘦子富商郑元外道:“难道您也看不出来了?”
沈复却指向智多星,让他来解释。
众人看向智多星,智多星绞尽脑汁,把所有的聪明才智都发挥了出来,却哪里能想到沈复到此时为止,已经把这块翡翠原石最好的地方都展示出来了?
可以说在任何地方再多切一刀,这块石头都会贬值。
智多星虽然已经很聪明了,但人的聪明和沈复这等天神下凡,纵然仍是有差距。
良久,智多星长叹一口气,表示自己没办法揣摩,此事还得请沈先生亲自解答。
沈复也不卖关子了,对众人笑道:“诸位,这块石头切到这里就够了,往后一刀也不需要动,动了就是跌价。”
众人一听,不禁议论纷纷起来。不怪他们不信,只怪沈复这话太玄乎了,这赌石是多么难的事情啊,厚厚的皮壳之下,是扑朔迷离的翡翠,有绿没绿,有无暗伤,能大致判断出这些,以此来鉴定一块石头的价值已经非常难了,你凭什么站在这里空口白牙地道:“这块石头已经被我彻底看透了,哪里有翡翠哪里没有,隔着一层皮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不等于是说,我已经透过一个人的皮囊,看穿了此人的五脏六腑,乃至身上的每一处血管,每一寸肌肉?
此事太过离谱,众人尽管已经见识过了沈复的厉害,却仍然难以相信。
沈复则把锉刀往石头上一拍,对众人道:“谁不相信,尽管可以来擦擦石头。放心,一切损失由我来承担!但凡涨了一文钱,沈某从此归隐江湖,世上再无我沈复其人!”www.xiumb.com
沈复霸气侧漏,众人被他的气概彻底给震慑到了,都犹豫起来,竟无一人敢上前吃这第一口螃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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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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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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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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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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