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都在沈复的计算之中,他有意为之,故意激怒郑总管,并且知道郑总管喜欢抽人耳光,以此来展现自己的权威地位。
所以沈复怎能没有提防着?退一万步讲,沈复当真没有提防,郑总管不过一介书生,真一个耳光突然抽过来,沈复也能反应躲掉,更何况现在早有准备。
于是郑总管的手刚抬起来,沈复就做好了招架的准备,并精准地在郑总管的手距离自己还有半尺距离的时候,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
沈复笑道:“郑总管,刚才还谈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暴起了?”m.xiumb.com
郑总管没料到自己会被抓住。他平日在黄府内外,除了老爷太太、公子小姐不敢打,黄府正总管不敢打,那对各种下人,都是要打便打的!
包括外面那些想要巴结自己以巴结黄老爷的富商掌柜,郑总管不至于抽他们耳光,但也绝不必讨好他们。
反而是这些富商等着孝敬他这个小小总管,谁叫黄老爷高高在上,而他这个小总管就是一条门路呢?
此刻郑总管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脸色难看极了,是真没想到这区区一个贱民聂大壮也敢妨碍自己。
刚才郑总管以为沈复就是那位贵客,事实上沈复也确实是,郑总管才讨好他,帮他说话。
现在沈复变成了贱民聂大壮,郑总管脸面受损,无奈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白扒皮都道歉了,总不能再重新翻案吧?
没办法,郑总管翻案翻不了,打人又被抓住了。他在气头上所以不觉得,实则沈复手上是用了力气的,等到松开后,只怕被捏住地方的淤青得一个月才能消下去。
沈复道:“郑总管,事情已经解决了吧?还是说因为我是聂大壮,而不是你口中的沈先生,今日你就不帮我主持公道了?诸位且听听,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秉公执法的?讲道理的事情还能看人下菜不成?”
围观群众不敢言语,他们敢得罪白扒皮,却不敢得罪黄府的人。
郑总管于是哈哈大笑:“哈哈哈!你这贱民,刚才我不过是联合白掌柜诈你一诈,你还当真了么,可笑!”
沈复眉毛一挑,笑道:“哦?那么郑总管的意思是白扒皮没错咯?”
郑总管道:“当然没错!人家用石头抵债,固然石头不值钱,但当事人也就是你们家的竹掌柜既然都同意了,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石头就能值二十两。”
沈复道:“若是如此,两人都同意了又怎么会反目呢?”
郑总管道:“我哪知道!想必是竹掌柜贪心,想要更多银子罢了!”
沈复笑道:“如此信口开河,你就不怕我把掌柜的叫来对质?”
郑总管心算了下,你们竹掌柜伤成那样,不便移动,你想让他来作证那就搬过来,折腾不死那个老家伙!
再说了,反正咱们各执一词,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旁人谁能分辨真假?
于是郑总管道:“行啊,你叫你们掌柜的过来,对质就对质!”
沈复也知道不能叫掌柜的来,不过沈复本来也没这个打算,沈复道:“掌柜的有伤在身,来不了。但他不来也无妨,有一件事你和白扒皮始终解释不清楚。”
郑总管回头看了一眼白扒皮,两人异口同声道:“何事?”
沈复一指地上那堆石灰岩:“就是这么明显的破石头,三岁小孩都知道它不是翡翠原石,分文不值,你说我们掌柜的不瞎也不蠢,难道会看不出来?”
郑总管冷冷道:“没准他就是又瞎又蠢呢。”
这时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了,喊道:“他奶奶的,你才又瞎又蠢呢!”
郑总管大怒,心想何人如此无礼!抬眼望去,原来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粗木麻衣少年。
郑总管在心里咒骂一声,并暗自记下这少年的脸,打算日后报复,而眼下还是先对付这个聂大壮再说。
郑总管道:“不管你怎么说,这赌石本就是千变万化,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保证赌石不出错,没准就有长得像石灰岩的翡翠原石呢。”
沈复道:“你的意思是,有长得像鸡的鸭子?”
郑总管道:“没准就有呢!怎么?难道白掌柜不能认错了?他可不是有意欺骗,只是赌石水平不行,看走眼罢了!”
沈复道:“别的能看走眼,你说这一捏就碎的石灰岩也能看走眼,说出去谁信啊。”
郑总管道:“我管你信不信,反正神仙难断寸玉,除非你告诉我有谁赌石从不出错,那我就承认是白掌柜错了!”
沈复就等着这句话呢,于是微微一笑道:“怎么没有?我就认识这样一位人物。”
郑总管十分不屑,刚想脱口而出:“就你个土包子?蒙谁呢?世上哪有这种高人!”
但转而一想,昨日来府上的沈先生不就是这样的高人?这个聂大壮虽然是个贱民,但他底气十足,该不会跟沈先生有关系吧?不好,如果此人是沈先生的马夫一类的,那我岂不是间接把沈先生得罪了?此事还是问清楚为好!
郑总管就没骂出口,反而语气客气了几分,问沈复:“哦?你说的这人是谁?莫不是姓沈?”
沈复哈哈大笑:“什么姓沈姓杨的,我说的这个人就是老子自己!”
此言一出,郑总管差点气得心脏都爆了。
他抬手又是一耳光抽向沈复,怒骂道:“混账!竟敢欺瞒本总管!”
但这一下子仍在沈复的预料之中,自然轻松挡住,倒是不敢再用力了,怕一不小心给人家手臂捏断。
沈复道:“郑总管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平民百姓,何必动手打人呢?”
郑总管道:“胡扯!老子是黄府的总管,岂能跟你们这些贱民一样!”
沈复笑道:“是不一样,是不一样,我们都是平民百姓,是人,跟你们二位当狗的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郑总管勃然大怒,又想伸手去打沈复,但无奈右手还被控制着,于是就用左手打。
但沈复灵巧地一躲,眨眼已经退到了三步之外,恰好退到了围观的六皇子面前。
六皇子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好身手!”
沈复则回过头,微微一笑道:“多谢,哈哈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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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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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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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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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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