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裹了裹衣衫。

  朝万花楼方向走去。

  大雪停了,刺骨寒风也小了一些。

  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全都步履匆匆。

  “卖碳喽!”

  “上好黑碳!老松木黑碳!”

  卖碳翁穿着薄麻粗衫,担着满满两箩筐黑炭,在寒风中叫卖。

  可惜连个问价的人都没有!

  两鬓斑白,满是沟壑的脸上,挂着惆怅。

  怪可怜的。

  秦洛驻足停留。

  卖碳翁急忙上前问道:“公子爷,买碳吗?小老儿祖传手艺,烧起来没有黑烟。”

  “什么价格?”秦洛问。

  “不瞒公子爷说,小老儿给刘府送炭来的,刘府换了新管家,改口不要了。”

  “卖给刘府是四十文一担,公子爷若要,三十文卖给你了!”

  “天快黑了,再晚城门该关闭了,小老儿着急出城回家。”

  一听就是个不会做生意的。

  奸商都是夸的天花乱坠,他却自揭短板。

  秦洛随手拽下腰间玉佩:“拿着此物,送去秦府吧!四十文,用的好还找你买!”

  卖碳翁急忙放下扁担,跪在雪地上磕头:“秦公子恩德,小老儿感激不尽!”

  “快起来,地下凉!”

  “驾!”不等话落,一匹快马迎面过来。

  秦洛急忙抓住卖炭翁胳膊,把他拉到一旁,两筐木炭却被踢得满地都是。

  马匹吃痛,马鸣萧萧。

  “吁!”

  骑马者是位身穿锦袍,脖系貂围的年轻公子。

  跳下马,检查了一下马腿,破口就骂:“你这贱民找死啊!”琇書蛧

  “老子这马三十金买的,现在伤了马腿,说,怎么赔?”

  卖碳翁快吓死了,三十金等于三千银,他卖一辈子碳都赔不起。

  “你不讲道理,是你骑马撞的,要赔也是你赔!”秦洛开腔了。

  “你特么谁啊?知道我爹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秦洛被气笑了!

  原以为我就够嚣张了,还有比我更嚣张的!

  “你特么笑什么笑?”

  “啪!”秦洛挥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把年轻公子抽翻在地。

  大冷的天,肉皮特别不结实。

  一个狗啃泥栽在地上,嘴鼻呛血,脸都花了。

  “你特么死定了!你等着!”年轻公子

  “别逼逼,有本事尽管叫人,等你半个时辰!”秦洛双手掐腰,一副不怕天不怕地的模样。

  “好,你说的!胆敢跑,你们家人跟着遭殃!”年轻公子放了一句狠话,翻身上马跑了。

  “秦公子,赶紧走吧!敢在临安城骑马的,都是背景通天的大人物!咱们惹不起!”卖碳翁急声劝说。

  “看来,我以后出门,也得骑马!否则别人都不知道我背景通天。”

  卖碳翁要哭了:“秦公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开玩笑!”

  “没开玩笑!你看看这是啥?”秦洛把紫金圣牌掏了出来。

  卖碳翁下意识接过,感觉这东西很牛逼,很贵重的样子,但不认识。

  下意识问道:“秦公子,这是啥?”

  “这叫紫金圣牌,皇上的信物,他刚赏我的,如朕亲临,所有人见了就得跪下。”

  “噗通!”卖炭翁跪了。

  “你怎么又跪了,快起来!”

  卖炭翁没起:“小老儿斗胆,敢问秦公子是不是安民侯爷!”

  “咦!你知道我?”秦洛装傻充愣。

  “何止知道,侯爷创造的乾芋,小老儿每日都有食用!侯爷大恩大德,小老儿厚颜替天下人贫民拜谢!”

  卖炭翁行叩拜大礼,不少行人停足观看。

  “快起来,我要低调,低调懂吗?”

  卖炭翁忐忑起身,恭恭敬敬把紫金圣牌返还。

  人们都说安民侯憨,看来是真憨啊!

  皇上赏赐的信物,岂能随便拿给人看?

  听说那些大臣得到这些,都是拿回家,放进祠堂,一天三柱香供着。

  大概两柱香功夫。

  年轻公子,带着一大批官兵赶到。

  一指秦洛,咬牙切齿下令:“就是他!给我拿下!”

  呼呼啦啦,众官兵把秦洛和卖炭翁团团围住。

  兵头一抽佩刀,紧盯秦洛:“当街殴打御林军统领公子,罪大恶极,其罪当诛,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我劝你们束手就擒为好!”

  秦洛嘴角微扬奚落:“御林军统领公子,好大的官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皇子呢!”

  “住嘴!胆胆随意编排圣上,罪加十等!”

  “给我拿下!”兵头杀气腾腾下令,官兵全都把佩刀抽了出来。

  秦洛再次把紫金圣牌掏出来,高高举起:“看看这是啥?”

  卖碳翁先跪了下来,秦洛无语。

  兵头不认识紫金圣牌,但认识龙。

  龙是皇上专用之物,寻常人等,谁敢弄个这玩意?形同造反!

  年轻公子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很肯定,对方不是皇子,大皇子他见过,小皇子没这么大。

  试探问道:“敢问兄台是?”

  “谁是你兄台?你特么配吗?老子是安民侯秦洛!”

  “这是圣上赐我的紫金圣牌,如朕亲临,都特么跪下!”

  官兵瞬间全部跪下,这里是皇城,绝对没有哪个傻逼敢胡说八道。

  年轻公子懵逼了一下,急忙强挤笑容服软:“安民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我爹是御林军统领江海,我是江成,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谁跟你一家人?这紫金圣牌对你没用是吧?”秦洛逼气十足。

  “有用有用!”江成只得急忙跳下马跪下。

  秦洛一指马匹:“还有它!”

  年轻公子要哭了:“安民侯,它是马,哪懂得规矩!”

  “哼!不跪就是对皇上不尊重!”

  年轻公子直接无语了:“我没那个本事,你让他跪吧!”

  心里直骂真是个憨货,老子头一次看到有人让马下跪。

  秦洛朝马匹走了过去。

  所有人都一脸玩味,摆明架势看笑话。

  哪知秦洛突然抽下一把兵刀,咔咔两下。

  马匹两条前腿砍断,悲呜着跪下。

  “这不就跪了!”

  “安民侯!你欺人太甚!”江成瞬间炸了,跳起来目呲欲裂。

  这马是他三十金马的,今日刚到临安,雪刚停就骑出来试马。

  马腿被砍断了,三十金白花了。

  秦洛一举紫金圣牌:“跪下!”

  江成愤怒的想要杀人,但又不得不跪下,那憋屈的资味,别提多难受了。

  “以后再敢当街骑马逞凶,老子见一次砍一次!”

  “你……你是故意砍我宝马腿?”江成恨急。

  “错!老子是有意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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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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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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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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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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