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婴坐在弈桌前,独自对弈。
满目都是凝重,手中的黑子迟迟没能落下。
脑海里不停回荡着那句,救火遭人恨了!
正常人只会想成意外,不可能把两件事关联在一起。
对,那秦洛不是正常人,他是憨子!
但是,老夫一直心惊肉跳!
“啪!”庞婴把黑子丢在棋盘上,黑子白子掉落一地。
“去把三爷叫来!”
很快,一个黑瘦汉子,出现在房间里。
他是庞婴的三儿子,统领黑虎卫,秦家最核心力量。
心思缜密,手段狠辣,人称庞阎王。
庞叙看了一眼棋盘:“爹,出了什么事?”
“立刻把昨晚参与挖河提的人,全部调出临安,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回来!”
“爹,昨晚没人暴露!即便他们怀疑,也查不到证据。”
庞叙有些不乐意。
昨晚参与行动那些人,是心腹中的心腹,说是左膀右臂都不为过。
一旦调出临安,他手上的力量,将会大大减弱。
庞婴微微抬眉:“你知道庞家从前朝昌盛至今的秘诀,是什么吗?”
“全凭爹你小心谨慎,智谋高深。”
庞婴摇了摇头,轻吐了两个字:“直觉!”
“群雄并起时,直觉告诉我,刘业会成就一翻霸业!”
“于是我暗中资助他,把你姐姐嫁给他!”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今日金銮殿上,秦洛那句话,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一个憨子罢了,谁会在意他说什么?”庞叙不屑应道。
庞婴缓缓摇头:“不,你错了,会有人在意的!”
“我不该意气用事,让你掘河提淹秦庄!”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按我说的做吧,越快越好!”
庞叙离去。
庞婴坐在黑桃木棋盘前怔怔出神。
一刻钟的功夫。
庞叙满脸阴沉返回:“爹,出事了!”
“庞季明一家六口,全部失踪了!”
庞婴双眼骤然瞪大,脸色苍白得可怕:“昨晚的事,他知道多少?”
“他只参与了挖掘河堤,不知道放火。”
“老三,还记得我把黑虎卫交给你时,都说了什么?”庞婴突然问道。
“随时准备着,为家族献出生命!”
“记得就好!”
“现在我要用家法惩治你!然后向圣上请罪!”
庞叙难以置信的看向父亲:“爹,事情还没到这种地步吧?”
“到了,远比你想象的严重!”
“庞季明一家六口全部失踪,他不仅要面对严刑逼供,还要面对妻儿折磨,你有几分把握肯定,他能扛住?”
庞叙瞳孔放大:“你是说刘业他……”
庞婴摇了摇头:“不是他!若是他,你我不会有机会坐在这儿谈话!”
“应该是二皇子,秦憨子的话,让他起了疑心!”
“也说明他盯上黑虎卫,不是一天两天了!”
庞叙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记着,见到陛下,一口咬死是替庞仁出气!”
“就说庞仁算计三公主,受罚活该!但他没和秦憨子说过那些话!”
“陛下应该不会杀你,流放岭南倒有可能!”
“不必气馁,只要不死,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
齐王府。
张绍满脸振奋走进书房。
递上一份供词。
“殿下,庞季明招了!”
“狗东西嘴巴够硬,剁去他儿子两指才招!”
刘恒随意扫了一眼:“怎么只有挖掘河堤?”
“庞季明没有参与火灾,根本不知情。”
刘恒露出一抹失望之色:“罪证拿到手没有?”xǐυmь.℃òm
“已经派人去拿了,就埋在河提附近!”
刘恒手指轻弹,在桌面上敲了起来。
“拿着这份证词,去找秦烈,就说让他改天宴请我用膳。”
“殿下何不直接交给圣上?”张绍疑惑。
“鸡肋而已,换不来奖赏,反而会引火烧身,不如做个顺手人情。”
张绍若有所思点头,转身离去。
……
秦府田庄。
秦烈父子正在为丧命的庄户办理丧事。
特殊时期,只能一切从简。
大坑挖好,草席一卷,埋土堆个坟包,插块木牌完事。
别人坟前人影晃动,哭声震天撼地。
老张头坟前形单影只,这便是无后的悲哀。
根叔唠叨感慨:“老东西,当年让你娶张寡妇,你嫌人家拖儿带母!”
“现在后悔了吧?连个给你哭丧的人都没有!”
秦洛灵机一动,冲二喜说道:“把李财喊来!”
狗奸细签了卖身契之后,终于老实下来,不再问东问西了。
“少爷,你找我!”李财舔着脸报道。
“你以后改名张财!”
“啊?好!”签了卖身契,人都是主家的,名字算个屁,给他起个旺财,他也得接受。
“诺!他以后是你干爹,哭吧!”秦洛指着坟堆说。
众人惊了一跳。
李财噗通一声,跪下来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像死了亲爹似的。
他委屈啊!
任务失败之后,大皇子那边直接断了联系,一百两银子没有着落,利息一天比一天多。
倒马桶、挑粪、伺候马匹,二喜那混账,啥脏让他干啥,啥累让他干啥,真心不拿他当人。
现在连名字都改了,指着坟堆让他认干爹!
“他这是咋了?”秦烈疑惑。
“干爹死了,哭丧啊!”
秦烈两眼一瞪:“等老子蹬腿了,你要是能哭的这么用劲,老子笑都能笑醒!”
“那我不哭,蹬腿了笑醒,吓死个人!”
“噗嗤!”一堆人忍不住笑了。
人家忙着哭丧呢!
你们爷俩能不能正经点,别逗人家?
就在这时。
一个青衣人走了过来,是张绍。
“秦将军,二皇子让我给你送一份证词,关于乾河决堤真凶!”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张绍身上。
张绍从怀里掏出证词,慢条斯文说道:“二皇子说了,让你改日宴请他用膳!”
“如果是真的,莫说一次,十次我都请他!”
“秦将军果然爽快!证词内容,是我亲手审问,有一字虚假,甘愿提头请罪。”
秦烈微微点头,郑重接过证词,快速浏览了一遍。
彻底爆炸了!
“操他娘的!果然是庞家所为!”
“兄弟们,抄家伙!”
“随我一起,去找庞家报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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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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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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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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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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