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风狐疑望着他,“嗯?”
“我……”萧瑾暝忽的望向不远处,“那是你家管事?”
云染风本想着让萧瑾暝不要转移话题,可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果然见着云家那老成持重的管事急匆匆的过来,面色惊慌。
云染风心里一紧。
难不成云家出了什么事?
她顾不得再管萧瑾暝,立刻迎上去,“怎么了?”
云家管事擦了把头上的汗,“大小姐,今儿可是二小姐回门的日子,六皇子与六皇子妃已经到家门口了。”
“……”
云染风对天起誓,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有回门这件事,云墨又是个粗心的大男人,估计也忘记这件事了。
云家管事巴巴的望着她,“大小姐,那现下可怎么办?”
那可是六皇子与六皇子妃,论情论理,都该慎重相迎,奈何六皇子妃出嫁前与云家闹的太僵,所以管事等人虽知道此事,云墨与云染风这两个主子不发话,他也不敢多言。
本想着云染风必然是有预备的,可看着云染风这模样,分明是忘记了这回事。
云染风目光一闪,立刻望向萧瑾暝,正色道,“奕王殿下,您刚才说您因为瘟疫一事,过度劳碌,身体不适是不是?”
从未说过此话的萧瑾暝默了默,“……是。”
云染风本来就是拿萧瑾暝做个幌子,没想到萧瑾暝会合作,楞了下,赶紧打蛇随棍上,“好在我略通医术,既如此,管家,你回去通禀一声,便说我爹给人送葬去了,我去给奕王看诊了,家里无人,让六皇子自便就是了。”
“啊?”管事瞠目结舌,“这可行吗?”
堂堂皇子大婚后回门,家中无人接待,怎么能行?
“有什么不行的?难不成让我一个未嫁女招呼外男?”云染风诧异,“就算他是皇子,他也不好这般不讲道理吧。”
管事嘴角微抽,想着您什么时候将自己当做未嫁女过?
萧瑾暝沉声接口,“六皇子若不服气,便让他来奕王府。”
云染风回身给了萧瑾暝一个赞。
果然上道。
她道,“放心,你就这么去回吧,谅萧瑾泽也没这个脸跟你们发脾气,有什么事,让他来寻我。”
管事左看看右看看,只得领命回去了。
萧瑾暝神色复杂的望着面前神色狡黠的姑娘家,忍不住道,“你不想回去便不想回去,何必如此?”
她从来肆意妄为,当初连大皇子都敢整治,怎么反而惧怕起萧瑾泽来了?
她这般委屈自己,他看着着实不忍。
云染风嫣然一笑,“你懂什么?这样既让萧瑾泽挑不出刺,而且更能恶心他,何乐而不为?”
“……”
云染风随手招来大黑,翻身上马,回头朝萧瑾暝一笑,“我出城散散心,你自便。”
她也不等萧瑾暝回应,纵马往前,随即便听见身后急促的马蹄声,她回头一看,便看见萧瑾暝也纵马奔了过来,她微诧,“你来做什么?”
萧瑾暝长声一笑,“你不是说替我看诊吗?我这个病人不在,你如何看诊?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云染风望着他眉宇之间藏不住的豪迈之色,目光微亮,也笑了起来,“好,一起!”
“驾!”
“驾!”
两匹马并肩而行奔向漫天黄沙,卷着尘土飞扬,两道人影交叠在一起,竟仿佛成了一个圆,分割不开。
有人远远站着城墙之上,望着那两道人影,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定定望了眼那处,衣袂带风,转身离去。
萧瑾暝与云染风相偕出城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萧瑾泽的耳里,萧瑾泽脸色骤沉,猛的抬手砸了手里的杯子,“放肆!”
坐在一旁的云染尘一个哆嗦,柔美面上露出一丝慌乱,她急忙抬眼,“殿下,怎么了?”
昨日虽是她大婚之日,可先是云家冷淡,后是库房失火,最后洞房花烛夜,她再也遮不住她脸上的斑痕……
六皇子萧瑾泽的脸色,她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惊惧惶恐,恨不能当时找条缝钻进去才好。
这这不是她想象中的婚事。
可事已至此,她甚至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萧瑾泽冷冷望了她一眼,森然道,“还楞在这里做什么,你爹去送葬,云染风出城骑马,这云家处了奴才还是奴才,难不成我堂堂皇子,要给奴才见礼不成!”ωωω.χΙυΜЬ.Cǒm
他知道云染尘在家中不受宠,却想不到如此不受待见!
他原本还指望借着云染尘拉拢住云墨,毕竟云墨虽然已经卸甲归田,可亲信故旧遍布大隶各处军事要塞,稍一联系,便有千钧之力。
没想到云染尘如此不中用!
他娶她又有什么用?
不知哪里一阵风,拂过云染尘面上面纱,露出面纱上狰狞的伤痕,萧瑾泽错眼看见,想起昨儿见到的情形,眼底厌恶愈发遮掩不住。
废物!
还是个奇丑无比的废物!
他的厌恶太过明显,惊的云染尘打了个哆嗦,面色微白,面纱都遮不住她的惶恐之色,她下意识拉住萧瑾泽。
“殿下,我爹最疼我了,怎么会丢下我给旁人送葬?谁死了?难不成是祖母她……殿下,我爹最是孝顺,必然不是有意离开的,必是祖母她……”
旁边管事本不打算开口,可听着云染尘这般说,终于也有些忍不住了,他重重咳了声,道,“回六皇子妃,是柳家大姑奶奶,老爷心善,见她无人收尸,便亲自去了。”
云染尘尖叫道,“什么柳家大姑奶奶,我云家何时有这么一门亲戚了,我……”
她声音忽的一顿,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咙,蓦然抬首,死死盯住管事,“你刚才说是谁?什么柳家大姑奶奶?”
她认识的人里只有母家姓柳,而她刚才才想起来,她的亲娘在柳家就是大姑娘,如今对外也是被称作柳家大姑奶奶的。
管事同情的望了眼云染尘,低声道,“早上老爷便令人去报过信了。”
只是六皇子府府卫森严,报信的人根本进不去,好不容易走了后门进去了,只是刚说了柳氏两个字,六皇子妃生怕六皇子听见着恼,话还未说全,便被赶出去了。
云染尘僵在那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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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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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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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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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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