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消息传到沈国公府的时候,沈柠柠正在执笔写信,手中笔没停,头也没抬,只是道,“
安王方才自请禁足思过,这就受了伤,这事出得怪啊!”
守在桌案边的阿绿道,“主子,你的意思是安王受伤不是意外?”
停笔收尾,放下墨笔沈柠柠道,“是与不是,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事,自有人为安王操心。”
信纸入封,沈柠柠才抬眸看向阿绿,“让吉祥将这信送到刘启安手中,别留痕迹。”
当刘启安在书案上看见信的时候,人是错愕的,因为信笺的笔迹他异常熟悉,待展开信笺刘启安更加确定,这封信是自己父亲所定,但为何现在才出现在自己屋内,又是何人送来的?
待读完信笺,他已没有心思在想这信的出处了,而是悄然打开暗阁,取出一本花名册,举棋不定一直到刘家族长过府商议。
待沈柠柠夜探刘府之时,刘启安和刘家族长还坐在书房里,二个人各执一词,对于交出册子想法不同。
从窗外往屋外望,那本册子赫然在书案上,做了几年的同僚,她还是了解刘铮这人,他做事凡事都喜留后手。
“族长,我意已决。”这时刘启安的声音加大了几分,传入沈柠柠耳朵,“照父亲信笺上所言,这册子不能留,但也不能毁,唯有呈于圣上。”
“可,可这话名册上之人不是我们能得罪的。”老族长举棋不定。
刘启安手握拳头,站起身,“如今明王正在彻查于蝶案背后,这本花名册若现在捅出,本上有名之人只会自顾不暇,怎么会有时间去查,是谁将他们抖出。”
次日下早朝后,有官员进觑圣上递交一本册子,建隆帝看到密密麻麻一册子名单,心惊肉跳,更是怒不可遏。
于蝶案背后之人,多年赠送的美人,上至京中权贵,一方大员以及地方要官,因为这些教养出来的美人,诸多地方官员变相成为连襟,密织成网,不敢想象,这些地方百姓会过怎么样暗无天日的日子。
建隆帝当即下旨责令刑部,大理寺联合追查于蝶案之案,责令限期之内给朝堂交代。
当消息传入温祭酒的耳目里,他气得将手中最爱的白瓷掐金琉璃杯,砸向心腹额头,“蠢货,我与你们讲过多少次,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这就是你们办的事。”
“大人,我们也没想到,还有一个于蝶苟活于世,圣上现在要查于蝶案背后,我们要怎么处理……”Χiυmъ.cοΜ
这案子能将多少人拖下水,能坐到如今到位的人,谁心中没把称。
“怎么处理?你问我怎么处理?三令五申让你们处理干净黑云寨留下来的人,如今东窗事发,你问我接下来怎么处理?”温祭酒气的青筋暴起。
心腹伏地不敢言语。
温朝易躬身道,“父亲,现在要紧的是如何解决眼困局。”
“圣上怒火中烧势必要于蝶案结果,你们做事处处皆有纰漏!”温祭酒急得上火。
温朝易,“父亲咱们现在不是着急纰漏的时候,若那位推我们出来挡罪,刘铮当为前车之鉴……”
刘铮早早被那位弃用,刺杀明王事发,就被那位拉出挡罪,若不是死前撞柱自证清白,只怕是会落个满门之祸。
温朝易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温祭酒,便道,“父亲,咱们温府落如此,皆是从汪青鸽设计做你弟子开始,一开始那位就当温家是棋子,是他成皇路上垫脚石。
连慕容家他都敢动手,更别提我区区温家,”
提到这个汪青鸽就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生前引温家入安王的局,死后拖温家入沼泽之地!
温祭酒心中恨愤,却不停地思考出路,温朝易和心腹都静默等待他,此时心腹道,“大人,属下愚见,眼下不光毁证据重要,这个时候咱们得先下手为强,
那位简在帝心又深得帝王偏宠,若能联合揭发那位与于蝶案有关,
不论最后圣上是护那位还是如何?
那位在事发之际,应该没有时间针对咱们。”
温祭酒站起身,开始来来回回地走,这事不是小事,既然是联合揭发,就会陷入未知惊险之中。
此刻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更有可能沦为他人棋子,温祭酒决定搏一次,他已没得选择。
做出决定后温祭酒便跟温朝易大步往外走,一边走一吩咐,“让他们准备,即刻去吴大人府上。”
温祭酒父子还未出府,沈柠柠就接到消息,她捻起黑棋,“温祭酒要找盟友,给他安排有好戏该上了。”
“柠姐儿放心早已准备好了。”阿绿笑得无辜,“保管让温祭酒见了,更加坚定联合揭发。”
温祭酒的官轿离开府䣌没多久,突如其来的颠簸,打开轿帘怒呵,“怎么回事?”
轿夫回道,“大人,有人被追打,险些与我们撞上。”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当街道殴打他……”人字还没出口,温祭酒就卡住了,因为看到被追打的人是刘铮引以为傲,那个曾经风风光光的大公子刘启安。
“我未曾见过你钱袋,你们这是打击报复,故意找茬……”
“现在才反应过来,你还当你是高高在上的刘家大公子?”
“以往皆是在下之过,还请各位放过在下。”
“想让我们放过你,看到我靴上地面没有,跪下给爷擦干净.”
温祭酒看着刘启安屈辱的表情,看着那几个纨绔打扮对他不耐烦的推搡,一时间心下竟然五味杂陈,直到轿夫道,“大人,你坐好,我们起轿了。”
“啊?哦哦哦哦……起轿起轿……”温朝易发神不宁坐回轿中。
曾经他有想法将次女嫁到刘府,这位刘大公子他一直看好,直到刘铮死后,他也不曾想到取消两家婚约,不光光是安抚之意,更甚有看重刘启安潜质,但转眼金尊玉贵的世家郎君,就这般凄惨!
想到此处,温祭酒心下沉痛,若有朝一日他也如刘铮一样下场,他的儿女又当如何?
只要一想到此,温祭酒便打寒战。
下轿看到吴府的门匾,温祭酒恍神,吴府老管家忙出门来迎,这位老管家不过短短一日陡然间白发须增。
温祭酒低声问,“吴大人如何?”
老管家跟了吴家几十年,自是吴大人的事情皆知道,便道,“不瞒大人,我家老爷至今未出过书房,更是滴水未尽……”
温祭酒心下咯噔,没注意脚下,摔了一跤,吓得身边人急忙去搀扶。
“无碍,带我去见吴大人事不宜迟。”绕过照壁过了前院,进了月门,那阖紧的屋内传出来咳嗽声,一声接一声。
温祭酒脚下步子微顿,挥挥手示意所有人在门外守着,自己一个人进屋。
由亮到明待眼睛适应,才看清颓然坐在书案后的吴大人,一桌子写写划划纸,每张上面都有把叉,这代表无数个出路被否决。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灰败,倏忽间温祭酒似看见刘家后生的下场凄惨……
直到入夜温祭酒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府,这会儿温祭酒才感觉到膝盖的疼痛,血肉粘连,再撕下来血水涓涓,贴心的管事送来伤药,在管事排解之下,温祭酒心下舒然一分,只待明日早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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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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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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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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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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