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渔与那些武将交谈,似在研究路线,顷刻后,她冲着谢君宥喊一句。
“可以走了。”
谢君宥一拽马上缰绳,驾了一声。
他瞧着冷淡极了。南渔看到他那张臭脾气的脸,也不管,她坐回马车里,与陪同她一起去的元福纳福在车内聊了起来。
此去,她充满希望。
之前她总是会想上天对她不好,重活一世也让她不太顺意,后来她在经历了大都天灾后,还有这许许多多的事后她发觉,其实上天很照顾她了。
这年的除夕,她谁也没告诉,她许了一个愿望,便是希望往后她能所愿皆所想,不说失败,不气馁。
她不想成为萧弈权的累赘,也希望能做他左膀右臂。
马车颠簸,她望着外面雪景,心中是向阳的。
恣余山,在离着大都很近的地方,之前总说是北凉龙脉,南渔坐在马车上看关于这方面的书,发现北凉开国皇帝写的很精妙。
书里讲了很多关于恣余山的事情。
元福在马车上煮茶,少年带着笑意清洗那些喝茶的杯子,问南渔:“娘娘好久没喝了奴才的手艺吧?这次就让奴才好好伺候你。”
她从书中抬起头,问元福:“你出来,杏枝有说什么吗?”
元福摇头,“她知道是娘娘安排的,怎敢说什么,不过倒是走的那天晚上,她对着我哭来着。”
南渔笑,想到杏枝那个性子,和桃枝不一样,那个丫头忠心是忠心,就是没啥心眼。
她正色道:“你怎么回的她?有好好哄吗?”
元福怔了怔。
他挠挠头,“娘娘,这姑娘家哭要哄啊?我不知道啊,我就看着她哭,等她哭够了,我才递了帕子给她。”
“你啊。”
南渔想说元福真是个直肠子。
他这样还能让杏枝对他有好感也是奇了,她白了他一眼,扭头望纳福:“你来教教他!”
纳福平时是多猴精一个人啊,性子又活泼,纳福当即往元福头上一敲,骂道:“你这个榆木脑袋,姑娘家当然是要哄的,杏枝姐姐多好啊,柔柔弱弱,你竟然就看着她哭!“可是,我也没觉得她哭有多烦,相反,我还觉得挺好看的。”xǐυmь.℃òm
元福眨了眨眼,“我爱看她哭。”
纳福哎呦一声,一拍大腿:“你可别在说了,在说娘娘该被你气死了!你瞅瞅桃枝姐姐,南家公子怎么对她的,你难道就没学上一二?”
元福低头想了想。
他再看南渔,瞧她已不说话,元福笑着凑到她身边道:“奴才做的很过分吗?娘娘,那好,往后只要杏枝一哭我就哄她,直到哄得她原地笑为止。”
南渔瞥眼,“有句话哀家一直没问,你喜欢杏枝什么?”
她怕元福与杏枝只是因为经常在一起而凑合在一起,并不是真心的。
元福这个孩子她也看了这么久,上世他死的早,她并未同他接触过,这世虽然主仆二人都在一起,但平时她很少管他的私事。
她很怕杏枝所托非人。
元福因为她的问题坐在马车里想了一会,慢慢道:“回娘娘的话,其实之前奴才从未想过那种事情,一切还是从娘娘假死那时开始,那晚也不知怎么了,我与她守着娘娘您时,就说了那样普通的话,但当时我便觉得杏枝长得真好看,脸颊红红的样子,比当时屋里的烛火还耀人。”
“娘娘,奴才也不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奴才的心啊,像被人当鼓槌敲了一样,咚咚咚地不停。”
元福年岁并不是很大,他睁眼看南渔,“这是,喜欢吗?”
纳福自然是懵懂的,他比元福还小呢,他也随着看南渔,于是车内两个少年就直瞪瞪看她。
想要她的解答。
南渔点点头。
意味深长地与元福说:“那你往后要记住这种感觉,好好珍惜这种感觉。”
“杏枝比你年长几岁,哀家希望你对她的情意不是如春风一吹而过,而是要成为那冬日的寒梅,花香阵阵。”
元福受教的点头,“奴才懂了,奴才一定不会辜负杏枝。”
三人的马车内谈论声阵阵,谢君宥骑马在旁守着,听着里面不时传来她的声音,面色更是冷了。
她的话,他全听进去了。
心中不由冷嗤,这个女人教育起别人来一套又一套,但是对自己,也是一团乱。
她从不知道自己有时候的一举一动会牵动多少人的心弦。
一行人走的不是主道,特意避开了很多可能被暗探发现的地方。走了大约半个晌午,那些武将便与她说可以在前面歇一歇。
谢君宥下了马。
他抬头望向前方歇脚点,是个破庙,外面风幡吹拂,在寒冬里显得格外萧条。
那些武将下来后便拿佩刀在四周地上划了划,将满地的杂草砍了砍。
他们又分工的有一些人去找些吃的,另一些人就将马牵到一处,喂着饲料。
南渔提裙下来。
她与两个少年向里面走,一见里面环境不由皱了眉头。太破了,荒废太久,地上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脏污。
元福与纳福手脚麻利,怎能让她住这种地方?便行动起来,将里面打扫一下。
各人干着各人的活。
她找寻到一块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低头继续看那些图纸,谢君宥往她身后一站,靠在一根石柱上说:“今晚,不要睡的太死。”
“怎么,你怕有危险?”
她仰头问,谢君宥道:“咱们出来这事做不到很隐蔽,萧锦云那边,他算无遗策,很可能会猜到。”
“今晚是咱们出来后第一个晚上,如果要出事,必然在今晚。”
南渔‘哦’了一声。
一点不担心。
谢君宥有些惊诧,想再说什么,可见她低如此认真模样,便作罢了。
他自讨没趣地走远。
待他走后,她才抬起头,凝着谢君宥身影,她眉头紧紧皱起。
他说的事她怎能想不到,所以不说今夜,就是未来的每一夜她都不会睡的踏实,她手边带了很多南则轩做出来的东西,想来,就算那些人来了她也能对付。
就是…为什么她还没收到关于萧弈权的消息?好几日了,这让她不禁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他在朔州那边,出了事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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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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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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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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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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