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与景侯爷相互对视,对她说的那句她来,有些不理解。
高位上的男人以手撑头,平静地望她。
心中被挑了兴趣——小太后说她来,他倒想听听。
此时,立在一旁的景垣问:“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问出了都想听的话,南渔正了神色,说:“为了避嫌,我可以提前写好誓书,所有言行都可接受辅查,大理寺那么多官职,只要给我一个——”
“荒唐,太后娘娘!你参与朝政已经是违令,现在还要去大理寺!重狱之地,岂是你一个女子胡来的!”
南渔根本不看阻拦的两人,只望向萧弈权。
只要他同意,她就能做。
这些话,并不是她当儿戏说说,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想过,昨夜叶思遇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他口中说的那几名蒙着脸的人,若真的存在,应该是与此案有太大关系。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他们知道当年的案子突然要重审,会做出什么新的动作?
她想当那个饵料。
只要让这些人有了错觉,认为是她在闹,那么就能吸引所有注意力,从而让他们放松警惕。
而办案子,最需要的是时间,迅速、出奇不意,让对方猜不到虚实!
南渔心中已有了下一步打算,就看能不能实现。
勤政殿一时陷入胶着,南渔双手紧攥衣袖,不安地看他。
萧弈权笑了声。
问:“娘娘说的誓书,打算如何写?”
她答:“给我个期限,这个案子出任何事,我来负责,如果…期限到我没有进展,那么哀家,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靖王殿下,我愿意用全部身家性命来赌,王爷您,要入局吗?”
“……”
萧弈权了然一笑,从椅上站起,眸光深邃凝着她,似被惊艳了。
停了片刻。
他侧看景垣:“本王记得,景大人身边似乎缺一个副手。”
景垣微怔,转瞬明白他的意思。
他回道:“正是!娘娘以女身进出大理寺的确不妥,但若是娘娘以男装示人,北凉律法中,也没有哪条说不可以。”
景侯爷气道:“臭小子,你敢碰这个案子!”
“爹,我与您观念不同,话不投机半句多——”
“……”
景侯爷气的咳嗽起来。
萧弈权笑了笑,做最后的决定:“那此事就这样办了,着大理寺少卿景垣重开此案,全权负责,其他司,无必要理由,全部配合。”
“臣领旨!”
南渔被提起的心,终于缓缓放下。
她达到目的,恢复温婉端庄的样子,与众人一福,准备走。
“站住。”
萧弈权的声音袭来,让她停了脚步。
回身,看到男人已经来到她身后,笑意深浓:“娘娘,关于案子,本王还有些话要与你说。”
“借一步,可好?”
她答应。
将手放在他掌心,与他同走。
萧弈权将她领到了后花园中,这里假山嶙峋,景色绝美。
两人钻了一个石洞,他才转过身来,嘱咐道:“等一会儿,你换好衣服出宫来见我,跟着,别跑。”
她拧眉:“我难道不应该跟随景少卿吗?跟你做什么?”
萧弈权冷笑,“小太后,对外是那样说,本王真的能让你跟在别的男人身边来回跑?大都喜欢景垣的女子数不胜数,万一你被误伤……”
他说的好笑,南渔在心中腹诽,他其实,就是怕吧。
可怕什么,她与景垣又没有私情。
不禁询问:“王爷是吃醋了吗?也是,景少卿风流倜傥,翩逸不凡,他这样的人,不心动都难……”
“再说一遍!”
萧弈权被她激到,当着他面,敢说另一个男人好……
腕上一用力,他便将她抵到假山嶙峋间,想跑,另一只手也覆上。
女子缩了缩身,仰头望他。
从刚才起,他就想吻这张嘴,牙尖嘴利的,让他想拿什么堵住。
他正色说:“在给你一遍机会,重新说刚才的话。”
南渔凝着他气怒的眉眼,道:“我说的也是实话,你瞧你平时,总是凶巴巴的,谁瞧了不得抖三抖,哪里有景少卿温——”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男人咬了唇。
带着惩罚,他顺着脖颈一路啃、食,弄的她脸色青白。
求饶地推开他,微微调整呼吸,她道:“好…我错了,王爷的容貌世间无二,谁也不能比。”
她双手紧攥他胸前衣襟,瞧他的面容并没有舒缓,又加了一句:“是我最爱的。”
终于,萧弈权眉头舒展了。
于他来说,整个皇城不过都是他的囊中物,与她在哪里,做出什么,没有什么区别。
偶尔有宫人行来,还没靠近一分,就被萧弈权身边的跟随吓跑了。
谁也不知道,假山之中发生了什么,唯有彼此。
南渔让元福找了件干净男装,换上去找他。
刚刚回宫便要出去,她这个太后当的,也是北凉第一个。
往他身边一站,不适的揪着男装衣角问:“我这样,还行吗?”
他此时坐在马车里,将视线定格,从上到下,打量了她。
不得不说,她的脸长得太幼,穿男装的样子,宛如一个还未弱冠的少年。
脸上白净,睫羽轻垂,鼻梁小巧挺翘,唇色红润。
再仔细看些,她柔软的耳垂上那个小耳洞,似隐似现,像一颗小痣。
萧弈权想到景垣,如果南渔是男子,那么大都第一公子的称号,该换人了。
拍了拍身边,说:“来坐。”
她抬步跨上去。
束发的簪子不太牢固,她一动,歪了。
萧弈权叹息一声,扳过她身,拔了簪子,重新为她梳发。
南渔心中咯噔一下。
一动不动。
车子启动,她问:“现在是要去大理寺吗?”
“先去宣政院。”他在后回答,不顾车子颠簸,在后喝了她一声:“头别动。”
她听话了。
男子的发髻她从没梳过,第一次手生,有点瑕疵也正常。
不过,被他梳发的感觉,还挺奇怪的。
他一瞬,好像她阿爹……
宣政院。
两人马车一到,便被人从后门请进去,宣政院史提袍来见,刚一行礼,就发现了站在靖王身后,化成男装的南渔。
奇了,满朝上下都知道,靖王身边皆是一水的冷硬男子,何时混了个如此貌美青稚的小公子?
瞧着,是真诱人......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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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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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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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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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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