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修远示意于清将剑挪开,与张良四目相对,忽然露出笑意。
“且不说本公子并非趁人之危的小人,区区农家又有什么值得我大费周章?”
眼神带着睥睨天下的傲。
那种不屑形成实质,宛如一把尖刀刺入张良心中,引得他不禁自问,为何七公子要趁人之危对田言下手?即便他在将军府挥墨提下那句狂诗都不曾动手,更何况……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儒家若是没事,便不要到咸阳来,做生意找商会即可,庙小容不下大佛,若再敢做出如此狂悖之事,修要怪我大秦铁骑踏破小圣贤庄,让你儒家断承绝代。”
眼前人锋芒毕露,眼神中仿佛掺杂着刀光剑影,撕碎平素挂在面上的假笑,即便在沙场修得一身戾气的于清都不由得为之胆战,更何况是张良,两者这才顿悟原先所知不过冰山一角。
只听外面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声。
嬴修远站起身来打开将军府的大门,外面不知何时已站满了锦衣卫,张良来时所乘坐的马车也停放在外,车夫战战兢兢的看着数道红色身影,求助地望向对面,蜷缩在车上。
只见嬴修远将手抬起,示意后者向外走去,还挂着假笑说道。
“多有得罪,恕我咸阳待客不周。”琇書網
本想再说几句的,张良被逐客令堵住他望向嬴修远犹豫不决时,寒锋忽然出现在眼前。
是雨化田。
“殿下有令,请公子上马。”
他的语调比之嬴修远要更轻,但却同样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正大光明驶入咸阳城,谁知却这么狼狈的被赶出去,张良上马时回首望向嬴修远眉心紧锁,他在心中暗自起誓,若是下次再碰到一定要让他吃个大亏。
直到马车摇铃声渐行渐远,看好戏的百姓与锦衣卫这才散去。
于清站在辅门前踌躇不定,目光躲闪的望向周围,就是不肯落在嬴修远身上,心中隐隐有些自责,若不是他识人不清引狼入室,怎会浪费公子时间,见其并未离去心头一紧。
横竖都得领罚,他索性主动行礼请罪。
“殿下!都是微臣的错,要打要罚,臣就跪在这里任凭您处置。”
但等候多时迟迟没有听到嬴修远的声音,等于清抬头才发现嬴修远已经往将军府内走去,根本没有想要处置他的打算。
再转眼又看见雨化田眼中显而易见的嫌弃,他喉头一哽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匆匆从地上起身向内走去,健步如飞浑然没有方才狼狈的影子,看得后面那位忍俊不禁。
雨化田看着手中另外柄尚未出鞘的刀,摇了摇头。
“殿下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
咸阳章台宫内。
章邯跪在地上衣袍被解开,后背是狰狞的伤疤,而那位本该端坐在上批阅百官送来竹简的帝王,手执长鞭上面依稀可见血色,周围侍奉的宫人低下头来不敢直视,装聋作哑地维持原状。
只听声闷哼。
那本就狰狞的后背又添新伤,章邯的头发被冷汗洇湿,只听嬴政开口质问。
“你可知罪。”
眼神无悲无喜,辨不出情绪。
章邯闻言本想颔首,但思及此时境遇,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所说之事,无非关乎七公子,他尽力将身躯挺直沉声道。
“臣罪不该不忠。”
尤其是明知故犯。
那日集市行刑,嬴政派他前去便是要重罚嬴修远,但他却并未按照这位吩咐,非但没有尽全力而为之,甚至想要少抽几鞭,若非嬴修远言辞决绝将其补齐,恐怕今日的他便不是在章台宫内。
闻言站在他身边的那位发出声冷笑。
“身为臣子,当以君王为首,你对七公子留手真以为无人能看出?”
胆敢在此世上弄虚作假,章邯还是头一位。
即便千言万语,也无法更改事实,面对这声质问章邯低下头来,心知此事是他之过并没有要辩解的打算,只是闷声说出三字。
“臣知罪。”
闻言赵高虽然低头,但隐约能见嘴角上扬的糊涂,他没想到章邯竟然张着陛下的宠爱,此事往大了说,便是欺君抗旨,杀头重罪,无论是落到七公子还是章邯的头上,于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看着素来信任的臣子这般,嬴政何尝不是痛心,他将重权放在章邯手中便是信任此人对他的忠心,可如今为了他的第七子做出这糊涂事。
思及此处,不由得发出声长叹,他将手中长鞭撂下语重心长。
“这百鞭,是朕的警告,不管卿归于何党何派,须知坐在龙椅上的是何人。”
本来还在窃喜的赵高猛然抬起头来,眼神复杂的望向地上那鞭子,本以为陛下会勃然大怒,谁知尽是在这里说教,为何他在那位的事上就如此优柔寡断,格外宽容。
虽然世人皆说十八公子最得圣心,但在他看来那宽容不及七公子万分之一,心底顿时五味杂陈,无话可说。
章邯也是错愕地望向嬴政,泛起阵阵心酸。
过了良久,却只从喉咙里挤出句。
“臣谨遵教诲。”
闻言嬴政不语抬手遣散了章台宫内所有人,独自坐在龙椅上明灭的烛火失神,旁边挂着的是嬴修远龙飞凤舞写下的诗句,安插在其身边的探子已送来消息。
他指腹摸索着信纸,展开只有一字。
刀。
……
刀刃弯曲袭向甲胄上面划拉出一道长印,男人凑上摩挲惊讶的看着那盔甲——若是再用力些便能破甲,此乃将军盔甲,比之寻常士兵更加精良,更不必说普通盔甲。
于清满眼惊喜望向嬴修远,急切地询问。
“公子,这刀可有名字。”
名字?
这倒问住他了,本想取个好名字,奈何思虑许久未果,嬴修远只得故作高深在纸上落笔,考虑到于清不识字特意开口。
“此刀名唐,削铁如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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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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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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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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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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