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蒙版神皇史上有配图,那是一种长度三至四米、身子狭长像蜥蜴、四肢有爪似鳄鱼、全身覆甲,大嘴里长满了类似鲨鱼一样利齿的奇怪动物。
丁一从没见过这种动物,一开始还以为是骗骗小孩的东西,后来在正史上也频频看到这样的章节,几乎每个时代的神皇,都将抵挡鳄蜥、保护百姓作为自己的功绩来书写。
鳄蜥真正可怕的不在其个体,而在于数量!两千年来,二十年一次的兽潮从不间断,无数鳄蜥从南魔界出发,沿长江流域溯流而上,未出魔界时是没腿的,到了东蓬莱和北天山后,长出四条腿的鳄蜥会在沿岸五十里以内的地方捕猎任何动物,吃饱后继续北上,一直爬到界山那里才停下脚步。
界山就是环形山,新世界最大的一条河流也取名长江,正是发源于北部界山上流淌下来的无数条支流。
榆林县东部也有长江的一条支流,正是这条季节性的河流造就了这一大片绿洲,但这里也是鳄蜥溯游的途经之地。
据唐乐说,上一次兽潮时他才十二岁,一共有数千条鳄蜥爬了进来,咬死了几百头家畜,为了守住篱笆,县里死了三百多人,漠东村也死十几个壮年。
丁一问为什么没有仙宗和军队来协助?
唐乐表现得很无奈,不太敢说仙宗的坏话,只是说秦国大部分人口都居住在江河边,军队只守那些大点的城池,像榆林县这么偏远的地方,只能靠自己。
丁一也有点无奈,没想到百万年后的一种洄游生物摇身一变,由被捕食者变成了捕食者,人和动物大多逐水而居,二十年收割一次,恐怕也是为了不吃光自己后代的食物吧。
看来漠东村出的那位宗主并没有为村子带来多少好处,仙宗的视察工作几乎就是类似前世的走过场而已。
兽潮还有三年才来,但眼下抢修篱笆的事却迫在眉睫,王命已下,恼恨丁一这个外人也无济于事了。村中能走动的几乎都出了村,去收割、搬运沙柳的荆条。
荆条是篱笆的主材,也是真正的困难所在,由于常年取用,离村子三里以内的沙漠很少有超过两米的植株,长势最好的都在深入沙漠四里至六里的地方,但那里不安全,狡猾的棕狼和赤狐已经能分清哪些人是狩猎者,哪些是普通人,想要走得远,必须得请护卫!
还有一个问题是,荆条很难采,密布的尖刺能划破鳄蜥的腹部,更别提人类的皮肤了。而且荆条极为坚韧,剪刀剪不断,柴刀砍还乱,只能用锯子,但锯子用了稍久一些就会钝掉,一天下来,也采不到多少荆条。
村里决定花钱再请其他村落的一些青壮年来帮忙,只是今年欠收,整个村子也出不了多少钱。当然除了一户人家——朱家。
朱堂自然不愿多花冤枉钱,但惹出祸端的人里面有自己的儿子,所以还是咬牙出钱从县城雇了两名商旅护卫,答应在外围采足四千斤荆条,他一户人家负责修五十丈长的篱笆。
有人算过,修好四里的高墙,至少需要五万斤荆条,村中百姓和邻村雇来的几十人只敢在三里范围内采荆条,那样有危险也跑得回来。
“村委会”一合计,满打满算还缺一万多斤,照县里给的指标,至少得赔十万贯,这让村中每个人的脸上都结了层厚厚的冰霜。
学堂也停课了,曹夫子第一天就带着十四岁以上的学生出去干活,帮忙把收割好的荆条搬上牛车,虽然每个人手上缠满了布条,但还是或多或少被棘刺扎出了伤口,当然被刺伤的村民就更多了。
一天劳累下来总共采了两千七百多斤,补好了近三十丈的墙面。村中有数十位年长者专门负责补篱笆,几架二十多米高的梯子就架在厚厚的篱笆墙上;另有数人站在篱笆墙顶端,充当哨兵的作用。丁一在帮忙搬东西时,就听到过两次警示。好在只是远远经过了两只狐狸,如果是棕狼靠近了,就需要撤回村内了。Χiυmъ.cοΜ
丁一在劳动时不忘仔细观察,其实说是修补,主要是补,篱笆的厚度足有四五米,几乎都是由一层层的荆条堆叠出来的,越是里面的荆条,越是干枯开裂,棘刺也掉得多,补上一层新鲜的,篱笆就像是刺猬一样有了防御的能力。看得出,荆条的保质期在三年左右,三层棘条上的刺多得让人有点密集恐惧症。
收工后,丁一去找了一趟刘妈,交给了她一项艰巨的任务——照着防刺手套的样子做劳防手套!
刘妈的女红和厨艺还真是对不起她的身材,两片厚布,两块羊皮就完美模仿出了粗糙版劳防手套,细巧地就像是绣娘做的。
两块羊皮都缝在了掌心一侧,刘妈戴着自己做的手套,一天下来,没被扎到一次。第三天,几乎人人手上都有了一副由两片布、两块或三块羊皮拼成的手套了,工作效率有了极大的提高。那是全村妇女前夜的劳动成果,这种手套很快就在整个榆林县普及开来,当然,丁一没拿到一颗豆子的专利费。
五天过去了,篱笆修好了一里,比预计还要快上一些,但第六天风云突变,县里来了两个商人,说是有货物需要运送,调走了朱堂请来的两名商行护卫,朱堂的家丁仆人自然不敢停留在那么远的地方,只能退回到三里以内,这样一来,预计收割到的荆条就有了一个大缺口。
更凄惨的是,经过五天的收割,临近漠东村的沙漠中已经少有成片的棘柳了,这一天的收成可以用惨淡来形容,仅仅采来了一千八百斤棘条。
如果不往沙漠深处走,荆条的缺口将大到村民无法承受,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卖掉世代传承的土地。失去土地的后果只能是为奴为仆,这是村民们不敢想象的事,所以大家决定冒险进入到更深处的沙漠。
全村有能力自保的只有一个——唐乐,唐乐的意思是先由他一个人拉着牛车进去锯棘条,因为他也没能力保住别人,这几天沙漠里的动静这么大,肯定已经引起了某些猛兽的注意,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再向内深入了。
要钱还是要命?这是个要命的问题。最终商量下来的结果是村中年轻的、跑得最快的,向内延伸半里,而唐乐赶着牛爬犁再往里走个一两里。这个不得已的结果只有一个人反对——唐乐的小娇妻,不过这次唐乐作了一回主,直接让反对无效。
一清早,唐乐赶着牛爬犁向大漠深处进发,离村子五里开外的沙漠开始有了起伏,那些沙谷里正是荆棘茂盛的地方。
牛是耕地的黄牛,将近两千斤的庞然大物,牛角都有一米多长。爬犁是做木框的削去严刺的棘条编的,如果装满,少说也得两千多斤。此时,丁一正躺在爬犁里随着沙坡起起伏伏,初升的朝阳晒在身上,暖洋洋地想让人睡觉。但下坡时的一记颠簸差点将丁一颠出框外,不由地轻轻叫了一声。
“喂,你小子怎么在这里,快回去!”赶着车走出了五里多,直到丁一发出那声低呼,唐乐才发现了丁一的存在。
“我和你一起去,我在沙漠里走了上百里,比你更有办法对付棕狼!”丁一自信地说道。其实心里比唐乐还紧张,但为了漠东村的生计、为了报答唐乐的恩情、也为了弥补自己那泡屎的过错,丁一不可能不跟着来。
“不行,夫子说过只让你们搬棘条的,你快点回去,免得我为了救你,搭上一条老命。”
“放心吧,我跑得肯定比你快。”丁一自信地说过。因为在和朱欣的对打过程中,丁一还是发现了自己的一个优势,那就是速度,自己只要逃跑,朱欣就没追上过一次。
“那你在沙丘上放哨,我在下面锯棘条,一有险情你就自己先跑!千万别管我。”唐乐也发现了这个特点,真要跑起来,自己确实追不上这小子,
“放心吧,有人会放哨,我来收割,你装车,今天就收完下面这片荆棘!”丁一道。
“你还骗谁来了?疯了么?还有,这么大一丛沙柳,一个人怎么可能一天就锯完?”唐乐有些紧张起来。
“相信我就是了。”沙谷最多四五十米深,快走到底时,丁一打开背包,放出无人机,然后在西坡坡面上展开太阳能帆板,二十来天没充电,电池几乎已经没电了。
弄好这些后,丁一套上了那套百叶窗式的出舱服,当然已经叫刘妈缝过一遍了,其牢度绝对远超老曹的布袍。最后取出万用钳向棘丛进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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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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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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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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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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