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他俩能赶过来为他接风洗尘,他感动不已。
酒桌上,关于王望农过去五个月的一些经历,谁都没有提及。刚子能说会道,一个劲儿地说新河村发生的一些大好事。
比如药材种植项目,修补赵长平家门口的那堵墙,还有硬化路面的事。这每一件大事小事,在王望农听来,都是重要的事。
在他心中,为官这几年,始终坚持一个真理:只要是关乎老百姓的事,没一件是小事,都是大事!
“刚子,南主任,这半年辛苦你俩了。谁说我王望农是个好人了?你瞧,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竟然搞了这么几桩大事,真厉害!”王望农竖起了大拇指。
“话可不能这么说,王书记,你也知道,这几件事都是你任职期间早就办妥的。除了药材种植这事,我和刚子跑了一阵子,还有大湾村的杨守军书记也帮大忙了,我们只是乡亲们的勤务员嘛!”南庆仁谦虚地说。
王望农不傻,听南主任说到这份上了,他就不好自谦了,便笑着点点头,说:“未来的新河村,乃至整个高山大队,在你们的带领下,会一步一步发展好的。”
“那肯定是。往后的日子,你这个老书记还要发挥余热,为咱高山村的发展建言献策呢!”南庆仁给他一个自信的眼神。
王望农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听南主任这么挺他,为了不扫兴,他只得笑着迎合了。
刚子也说了他老婆杨娟的一些事,他告诉王望农说,杨娟现在很听话,她本是个贤惠的女人,自己也认识到早前错了,现在对她态度很好。
王望农被逗笑了,说:“你小子,老大不小了,还不长长记性。杨娟那性子烈着呢,别再惹她了,两口子过日子,以和为贵,多多包容!”
刚子点点头,说,女人真是母老虎,惹不得,我算是见识了。往后,杨娟怎么打我骂我,我回头就走,不理睬便是了,让她赢了又何妨?关键别输了家庭就好。
“是这个理,看来你小子真的看懂了婚姻,好好过吧,一辈子很长,能陪到最后不容易!你看看我和你嫂子,早前也吵吵闹闹,但到头来还是看开了,互相退一步,海阔天空嘛!”王望农说。
好久未见,今日重逢格外亲切,几人一高兴便喝多了,一喝多就话多,什么都说。王望农借着醉意,他躺在炕上说了一大堆心里话。
在过去的五个月里,他的心里承受了莫大的委屈和恐慌。人生路曼曼,他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前程,而是影响了儿子的未来,还有高山村百姓的脸面。Χiυmъ.cοΜ
他说,每天在梦里,他时常会被吓醒,他因为做了错事,给这里的老百姓脸上抹了黑,他们骂他,打他,追赶他,甚至拿着刀子威胁他去死!
可出狱后,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这里的乡亲对他态度如初,他们一直说,我王望农是个好人!真是这样吗?有犯了错蹲班房这样的好人吗?呵呵!
刚子说,梦境都是反的。你越是害怕人们咒骂你,其实在现实生活中,是他们日夜在思念你啊,希望你早日回家呢!
南庆仁笑着说,刚子这个解释我赞同,老人时常说这样的话,说梦境和现实恰恰是反着来的。
王望农听他们这么说,只是欣慰地笑了笑,其实他懂,这不过是安慰的说辞罢了。
过去的五个月里,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每晚惊醒之后,究竟是怎样一种恐慌和无助,没人能切身体会到。
刚子说,王书记,等你休息两天后,骑着摩托车来新河村转一趟,看看对山种植的药材,还有月江生前心心念念的村路,现在硬化得很好,你一定要过去亲自走一走。
“一定会的。我想,月江在天有灵,他一定看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他也出来走过了,那路,是留给子孙后代的一笔财富啊!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王望农一本正经地说。
“是啊,要想富先修路,这是真理。”刚子说。
突然,王望农“哦”了一声,他问:“赵同阳的孩子凯凯现在怎样了?还在复查吗?”
刚子说,隔一段时间还得去省医院一趟,这病恢复很慢的,要个三年五年也很正常。听曹莲花说,孩子的身体状况恢复还是不错的。
“这孩子,这辈子是来要账的,新河村人欠他太多了!折腾赵同阳两口子也就罢了,到头来连咱们的好村长赵月江都带走了,真是可惜!”王望农说。
南庆仁摇摇头笑了,说:“老哥,你别这么迷信了,那是病症,谁能左右得了呢?可能是命吧,命中注定他一生该有这样一劫!”
“对了,曹莲花现在跟李燕飞还生气吗?唉,也不怪曹莲花,燕飞不原谅她,也能理解,但愿不久的将来,他们能放下执念,放下过去,成就对方吧!”王望农说。
“他俩现在开始说话了,就在修路那阵子。李燕飞也去打工了,赵同阳两口子也在,他俩时常帮助李燕飞,慢慢地,在工作交往中,他们开始说话了。”刚子说。
“真是一件好事!我突然觉得,那条路,不仅仅是月江给新河村人留下来的一笔财富,冥冥之中,这路像是通过大地连接着月江的坟墓,他的灵魂也在这条路上游荡,帮助有心理隔阂的人们放下过去,走向未来,这又是一条心灵之路啊!”
王望农的想象可真丰富,南庆仁和刚子却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他们相信了这样的解释。这么说来,这条路被命名为月江路,最合适不过了。
喝完酒,睡到天黑,两人才清醒过来。吃完饭,天已经黑了,王望农怎么挽留不住,俩人说要赶回去了。
刚子说,如果不回去,杨娟会拿这事找事,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不值得跟她为此争吵。王望农点点头,说有道理。
南庆仁说,今天还有一堆工作没做,一听说你来了,就扔下活赶紧跑来,晚上他要加会班了。
没辙,两人都劝留不下,他们只得骑着摩托车回家了。这时候,酒醒了,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趁着晚风,手机放着歌曲,两人吼着聊着,不多时各自到家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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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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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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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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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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