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决定,在刚子看来,是再好不过的了。南庆仁本来是高山村的驻队干部,他对这里的一切情况比较熟悉,由他来管理村里的大小事务,乡亲们自然是欢迎的。
农历十一月初五,整个龙窑乡下了一场大雪。这是2014年的第一场雪,下得很有样子,不到半天时间,大地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茫,覆盖了田野和村庄。
人们说,瑞雪兆丰年,来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啊!
这一天,南庆仁正好下乡,因为雪大,路滑,没法回单位,就暂留在高山村村委会办公室里。
房间里有火炉,他生了火,一个人坐着喝茶。
一个人,难免有些无聊、孤单。他便给刚子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做什么?刚子说,下雪了没事干,待在家里烤火,看电视。
南庆仁说,我这会就在村委会,一个人喝茶呢!你上来坐坐不?陪我喝杯茶。
刚子问,你没回去吗?
南庆仁笑了,说:“雪下得这么大,路滑,怎么回去?”
“那你下来,到家里来,我等你,这儿还有一瓶好酒呢!我叫我妈炒俩菜,咱好好喝两杯。下雪天,烤火喝茶喝酒,最美不过了!”
听刚子这么一说,南庆仁还真忍不住了。他朝窗外看了一眼,雪依旧下得很大,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地上的雪约莫一尺厚了。
要不是室内有火炉,像今天这样的天气,待在这种时常不住人的房子里,早冻死人了!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想下来,我担心路滑,走不下来怎么办?”南庆仁说。
“你一个大男人,雪地里有什么好怕的?快来,我等你!我这就喊我妈炒菜去!”说着,刚子挂了电话。
南庆仁又煮了一罐茶,喝完,他出门感受了一下,天气很冷,雪花在空中飘飘洒洒。
去还是不去呢?不去吧,一个人待在这山梁上没啥意思;去吧,雪太大,天气冷,不想冒着风雪挨冻。
进屋,他围着火炉烤了一会手,等整个身子暖和了,他才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决定去一趟新河村,和刚子坐坐。下雪天,两个人烤火喝茶最好不过了。
若是再能喝两盅热酒,那更是神仙日子了!
裹紧了大衣,戴好了口罩,南庆仁关上门出去了。
大路上,不见一个行人,身前身后一片雾茫茫的,能见度不是很好,他一个人顶着风雪,一步步艰难地朝新河村走去。
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到了村口。他给刚子打了电话,问家在哪里?这是他第一次去刚子家,具体位置并不清楚。
刚子在电话里给他说明了路线,南庆仁边走边问,一直到家里为止。
两人见面,格外亲热。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回刚子家。
早前,因为一些旧事,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差,在月江当村长的这一年里,月江给他讲了好多好话,才改变了他对王望农和南庆仁的看法。
这一来二去,他们的隔阂逐渐消除了。如今,在二位的帮助下,他当上了新河村的村长,这样一来,因为工作上的事,他们将走得更近了,来往越频繁了。
“赶紧进屋,冻坏了吧?”刚子说着,用手给南庆仁拍起了衣服上的雪。
“天气真冷,主要难走。我换了一双运动鞋,哎呀,滑死了,摔了几跤呢!”
“哈哈哈,这样的天气,你咋不换双布鞋呢?”刚子笑着问。
“布鞋容易进雪,凉透了!”
进了屋,屋内的温度很热,刚子把火炉烧得很旺。
“赶紧坐!”刚子给南庆仁点上一支烟。
南庆仁脱掉了大衣,坐在沙发上,说:“这样的天气,喝茶烤火最美不过了!”
“还有酒呢!我妈已经在炒菜了,今天咱俩好好喝两杯。这些日子来,貌似好久没喝过酒了。”刚子笑着说。
“唉,喝啥酒?人不全的,没气氛!”南庆仁在说什么,刚子听得一清二楚,不外乎在说月江没了,王望农暂时出不来。
为了不扫兴,刚子笑着说:“咱喝咱的,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话间,不知道刚子从哪里拿出一瓶酒,南庆仁还没来得及劝一声,只听“砰”的一声,酒瓶被撬开了。
“刚子,哎呀,好好的酒,你打开干啥?”
“说啥呢?下雪天不喝酒还能干啥?咱少喝点!这是你第一次来我家,我总不能慢待了你呀!”说话间,刚子找来一个分酒器,把酒倒了进去,放在火炉旁热一热。
忙完,他又找来一个茶罐,给王望农放好茶叶,两人喝起罐罐茶来。
“到底是人多了有气氛,刚才我一个人在上头,哎呀,那房子时常不住人,没有一点人气,要不是有个火炉,这样的天气一个人真没法待。”南庆仁笑着说。
“一杯酒下肚,那才叫好气氛呢!”说完,刚子起身去了厨房,母亲已经炒好了俩菜。
过来时,他端着两碟热菜,放在茶几上,他递给南庆仁一双筷子,说:“南主任,头一次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来,趁热吃,酒马上热好了。”
“刚子,你可真会说话。嘿呀,看着这热菜,还真流口水了!来,你坐,阿姨呢?叫她别忙活了,咱一起吃!”南庆仁有礼貌地问。
刚子说,别管了,还有俩菜,她炒好了就过来,咱先吃。
尝了一口,味道真不错,南庆仁笑着说:“阿姨手艺真不赖,你小子天天有口福了!”
刚子毫不客气,说:“我妈的饭做得可以。就这,我时常还嫌弃呢!想来都是我的错。”
“来,倒酒,热一热不冷胃就行了!”南庆仁看着分酒器,闻着酒香,口水忍不住流出来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刚子取来酒盅,把酒满上,递给南庆仁一杯,说:“主任,来,咱干一杯!今天你能来我家,我很高兴。这杯酒,我为曾经的误会向你致歉!”
南庆仁摇摇头,放下筷子,端起酒杯,说:“话不能这么说,什么叫致歉?你小子,啥也不说了,今后,把工作做好,别让我失望,更别让月江失望就万事大吉了!来,干了!”
说着,南庆仁主动碰了一下刚子的酒盅,俩人仰起头,一饮而尽。
“哎呀,真香!哪里来的酒?”
“赵同阳给的。凯凯做手术之前,他说,等孩子出院了,他会设宴好好请大家喝一顿。
还没来得及呢,月江就走了,谁都没心思闹一闹,同阳为了感谢帮助过他的人,就给每人提了一瓶酒,我一个人喝着没意思,就一直放着。”刚子解释说。
“看来我这运气不错,把你珍藏的好酒喝了,实在不该!”南庆仁开玩笑说。
刚子摇摇头,哎呀一声,说:“他赵同阳欠你一个大人情呢!你们为了凯凯的病,也慷慨解囊了;后来,你出面向上级反应,给他家发放了低保金,你说,这酒你该不该喝?”
听刚子这么一说,南庆仁只好认了,他笑着点点头说:“这么说来,那我该喝!我说咋这么香呢,原来这是有感情的酒啊!”
屋外,下着大雪,屋内,火炉烧得很旺。两个人说着笑着,吃着喝着,还猜起了拳,吼声震天,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这是自月江走后,王望农被带走后,两人玩得最开心的一次了。借着酒兴,他们互吐心事,把压抑在心头的所有苦闷,都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心情,从没有这么畅快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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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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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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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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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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