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便是刚子告诉他的。时间是事发后第二天晚上,他原以为南庆仁知晓这事。
电话里,他沮丧地问南庆仁,关于王书记这事怎么办?
这莫名其妙的一问,把南庆仁整懵了,他疑惑地问:“刚子,你到底在说什么?王书记咋了?”
“你不知道?!”刚子很惊讶,以为南庆仁早就知道了。
“啥事?我在省城参加培训,已经四天了,后天就下来,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刚子听出来了,对于这件事,南庆仁的确不知情。他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告诉了南主任。
听罢,南庆仁愣住了,半晌不说话。刚子以为手机信号出问题了,便连声呼叫:“喂!喂!怎么了?能听到吗?”
南庆仁这才从沉思中反应过来,他慢悠悠地说:“知道了,刚子。”
“主任,你怎么了?王书记出事了,他出大事了!你怎么说得这么轻松?咱要想办法救救他啊!”刚子急了。
“不要紧,应该没啥事,王望农什么样的人,我比你还了解。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大事。”南庆仁语气十分平静,似乎这事早在他预料之中一样,又好像他对王望农具体犯了什么错误,他心里一清二楚。
“主任,你知道一些事?王书记到底犯什么事了?真不要紧吗?”刚子试探着问南庆仁。
“不该问的就别问了,我只能告诉你,没啥大事。好了就这,我要忙去了。”说着,南庆仁挂断了电话,刚子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再见呢!
听南主任这口气,刚子八成猜到,王望农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南庆仁心里都知道,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冥冥之中又觉得,王望农这次犯的错,好像南庆仁也被牵扯在其中!
那,到底是什么事?如果真是这样,南庆仁会不会被供出来?那是一个向来很客气的人,跟人打交道很随和,不像今天这样,话还没说完,就冷冷地挂掉了电话。
猛然间,他想起了王望农曾提过的一件事:月江能当上村长,全是他在背后操纵、支持。难不成是因为这事?一个行政村村长的选举,也受选举法的保护吗?
他不清楚,也不会相信,这穷山恶水的,哪个法律会干涉一个村的这点小事呢?
若是因为王书记干涉了新河村村长选举的事,那倒也没什么大问题,顶多党内警告处分一下,不至于伤害到他的前程和身心。
甚至,县里了解一些情况后,根本不把这事放在心里,因为王望农是有功劳的,慧眼识人的,为党的事业培养了一个合格的人才。
法不容情,但法又不外乎情,在月江这件事上,他有十足的把握,没人会为此而过多为难他的。
那是因为什么?是关于凯凯生病捐助的事情上,他们私吞了一些资金?这更不可能了!
当初为了孩子的病情,王望农都着急成什么样了,厚着脸皮四处发动乡亲,叫他们行行好,救救那个可怜的孩子吧!
他还带头捐了500元,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想到这里,刚子的脸不由得发烫起来,他为自己这样诬陷王望农而深感惭愧。
那,到底为了什么?他私吞了谁的低保金?还是挪用了扶贫资金?还是,他侵占了政府的财物?不清楚,但南庆仁却自信地告诉他:没什么大事!
这样模糊又直白的事情,让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若是真像南庆仁说的那样,没什么事便是最好的事了。
扔下手机,南庆仁一屁股瘫倒在宾馆的沙发上,一时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该来的终归来了!谁也躲不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www.xiumb.com
他掏出一支香烟,噙在嘴里,沉思半晌没有点着。玻璃窗外,城市的嘈杂声混合在一起,在钢筋混凝土的建筑林里久久回荡。
屋内,如此安静,静得叫人可怕。关于王望农的事,他能想到的罪状,一是干涉村民选举问题。二是在低保资格审核问题上,他犯了错。
可是,赵月江能当上村长,也是南庄南敏儿的父母为了忏悔自己的过错,给他一再求情的。王望农做这个决定,也是他南庆仁首先授意的,他也有错。
新河村赵新林家吃低保,本来就是一个大错。赵同阳家负债累累,却被取消了资格。王望农原以为当初嘴皮子能说会道,把曹莲花给糊弄过去了。
一切都是为了保住赵月江村长的位子。
可谁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他所做的错事像雪花底下掩盖的垃圾,太阳出来晒一晒,雪融化了,真相暴露无遗。
王望农跟他共事多年,他们成了要好的朋友。时常,他会把一些不能说的秘密告诉他,多年来,他一直替他保密着。
虽然,有些事他知道那是错的,作为他的上司,他并没有揭发他,而是替他守护秘密。从工作角度讲,他是失职的,纵容下属犯错的。
可回过头来仔细想想,王望农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
当初之所以那么做,全然是出于一份私情——他和月江父亲是死党,为了完成老同学临走前的遗愿,在权利面前,他选择了一个“情”字。
他是个仗义又重感情的好人,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是党的一名好干部!即便这次被带走调查了,但他想,大问题不会有。
此刻他担心的是,除了此,王望农还有多少事瞒着他呢?如果他真的背着所有人做了出格的事,那谁也救不了他了。
这时候,他不得不胡思乱想,给他添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但终归,他还是信任这个好人的。
要不了几天,事情很快水落石出。相信上头会给他一个公正的交代的——那些用心险恶的人呐,擦亮眼睛看看,一个人的诋毁终究是无力的,群众的眼里才是雪亮的。
他相信,若是有个万一,月江便是他的免死金牌。一个人,一生能有多少荣耀?月江便是他此生最大的荣耀,他亲手栽培的好苗子,像一束温热的光芒,终会照亮他一路顺利前行的。
在欣慰里他悲观地失望着,在失望里,他又满怀信心地期待着。此刻的他,躺在沙发上,一半失落,一半希望,他的心从没有这样矛盾过。
王望农,你究竟何罪之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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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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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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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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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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