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王望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以为幻听了,耳边传来的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很虚幻,很不真实。
南庆仁以为手机出故障了,或是信号不好了,他再次对着听筒“喂喂”喊话,王望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应答:
“在呢南主任,我听到了,听到了!”王望农难掩兴奋的心情。
“那你不说话,我还以为出什么故障了!”
“不是,主任,我……我太激动了!真没想到……刘局长真是一位好官,谢谢他!月江的遗愿终于实现了……”
说话间,王望农的眼里已经泛着晶莹的泪花,南庆仁当然看不见,但从他颤抖的声音里能听出来,他是十分开心的。
“可以说,是月江一己之力,凭借他的实际行动感化了所有人,也感动了上头的领导。咱们四个上次去县里请愿,其实并没有帮多少忙,功劳在月江一人。
“这刘局长给我说透了,说下面要项目的乡镇很多,但唯独新河村的事,被局长优先记在心里了,他彻底被月江的事迹打动到了。
“开会那天,他说,如果我们每一位干部都能像赵月江一样做事,何愁干不出成绩来?何愁老百姓不满意?他还当场给所有人读了刚子写的那篇稿子,当时,台下一片唏嘘,一阵掌声!”
南庆仁说完,感慨地长叹一声。王望农听出来了,他一定是为月江的英年早逝深感惋惜。换做任何一个有心人,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是新河村人的福将,是高山村父老乡亲的榜样啊!”王望农说。
“何止是高山村,整个龙窑乡都被他感动了,县城也是。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不知道这天底下,为官者有多少人是前者?又有多少是后者呢?”
南庆仁又是一阵长叹。
“方圆几十里,像月江这样的后生真的太少了。包括咱们,干了这么多年工作,如今在月江面前一比,好像又是九牛一毛。他像大海岸边的一座灯塔,一路指引我们前行,不偏不倚,不离初心!任重而道远,未来的路,我们还需要下很多工夫啊!”
王望农慨叹地说。
“是啊!月江在天之灵护佑着新河村,月照新河,这片有爱的土地,未来会是一片光明的!”南庆仁意味深长地说。
下旬,新河村公开选举村长,人们大都投了赵刚子。按程序讲,这个结果由高山村委员会统计公布。
那天,王望农主持了会议,他宣布了两件大事:第一件,由县交通局决定,明年开春将硬化新河村的四条主干道路;
第二件事,经合法程序投票选举,新河村的下一任村长为赵刚子。
掌声刚落,王望农笑着问:“刚子,新官上任三把火,下一步怎么打算?”
刚子看了一眼房顶,他想到了赵月江,他就是死于危房坍塌的。
他攥紧拳头干脆地说了四个字:“危房改造!”
会议结束,王望农走出门,正想伸个懒腰,却见大院里停着一辆白色的轿车,两个穿着便衣的工作人员正朝他缓缓走来。
没几步,碰了面,二人一脸严肃,其中一位瘦高个看了一眼他左侧微胖的同事,对方点点头,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有些歉意地说道:“你好,是王望农吧?”
他点点头:“对,我是。”
“王书记,冒昧打扰,我们是县纪委的,麻烦走一趟,有人举报你滥用职权,请配合调查!”
话音刚落,王望农眉头紧锁,先是愣了一下,转瞬,嘴角又露出一丝微笑,很淡然。
“刚才的会议我们听到了,讲得很好。”瘦高个说。
王望农微微一笑,长舒了口气:“谢谢。”他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尴尬地说道:“对不起,我,我可以抽支烟吗?”
“可以。”胖子很干脆。
王望农从身上掏出烟,先递给对方,二人客气地摆摆手、摇摇头说:“不抽,谢谢。”
王望农一笑,没说话,把烟叼在嘴里,拿出打火机打了三下才点着。他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烟点着了,他美美地吸了一口,似乎是有意憋着,一时半会没有吐出来。抑或,他干脆咽进肚子里去了。
“稍等片刻,可以吗?”王望农笑着请求道。
“还有什么事吗?”胖子说。
“我想看看那个村子。”他用手指了指新河村的方向。
“好吧!”
“谢谢!”
他向前走了几步,转过身,踮起脚尖,朝新河村的方向望去,树是灰色的,村庄是灰色的;听不见一声狗吠和鸡鸣,一切静悄悄的,熟悉而又陌生。
抬起头,天不再那么蓝,云不再那么白,眼下冬天就要到了,万籁俱寂,似乎今年的冬天要比往年更寒冷一些,新河村的所有事物都感知到了,提前准备进入冬眠期了。
闭上眼,太阳宛如挂在天空的一盏白炽灯,光明渗透眼帘,却感觉不到太多的温热。
这一刻,唯一能听见的,是村庄里错综交织的自来水管网,连着九甸峡的水源正汩汩流动,像埋在大地里的祖先跳动的心脏,扑通扑通,节奏那么强烈有力。
新河村的沟里,新河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只剩下一条浅浅的溪流,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一溜洁白的哈达,搭在祖先的脖子上、身上,告慰祖宗啊,如今的日子真的好了,孩子们能吃饱了能穿暖了……
睁眼,转头,右边,毛梁山的脊梁高高挺起,绵延千里,像一头拉着木犁的老黄牛,正卖力地奔向远方、开垦未来。
赵月江的坟就在山下,那山脊很像他生前弯腰干活的样子:傻小子啊,那边还好吧?年纪轻轻,走得真可惜!
他也想起了解放前夕,彭大将军带领的红军路过此地,马长嘶人北望,大地震颤,日月同光,嘹亮的号角声击碎了旧世界的阴霾,新中国诞生了!
赵光德啊,当年红军给你的那张“借条”到底哪里去了?呵呵,无所谓了,眼下这好日子,不正是g产党兑现给咱老百姓的承诺吗?
扔了烟头,他轻松地舒了口气,轻声道:“那,走吧!”wWW.ΧìǔΜЬ.CǒΜ
瘦高个点点头,帮他拉开车门,说:“请吧!”
上车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这时,不远处刚子笑着朝他挥手:“书记,你哪里去?”
他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冲他一笑,回道:“刚子,我有点事要办,你们先回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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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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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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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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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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