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一天晚上,赵月江和刚子,还有村里好多人,包括拄着拐杖的赵新林也去了,赵长平也在;
他们有的拿着烟,有的提着菜,有的提着酒,去赵同阳家简单吃一顿,小小热闹一下,就当为他们加油打气了。
赵月江把姐姐月霞也叫上去了,妻子李燕飞也主动请缨上去帮忙;人多,做饭不容易,多一个人打下手更快一些。
李燕飞提出帮忙的时候,赵月江以为听错了,他笑着问:“你也上去?你没开玩笑吧!”
李燕飞瞪了男人一眼,说:“少说两句,都过去了,人家现在遭难了,咱不能这么无情。这些日子,你为她家忙前忙后,好名声全给你造了!我也想通了,早前,我爹和曹莲花干仗,我爹错在先!”
赵月江听罢笑了,他盯着妻子看了半晌,才说:“李燕飞,你难得有这样的好觉悟啊!”
女人说,其实,刚子几次给我说过好话,他叫我对你好一点,起码在精神上要多多支持,别做拖油瓶!
“刚子?……”赵月江摇摇头笑了。
李燕飞上去的时候,曹莲花正忙着切菜,见她进来,曹莲花先是一愣,一脸惊讶,但瞬间又红着脸笑了:“燕飞,你,你也来啦!赶紧坐。”
“嫂子,来,我帮你切,你休息会儿!”说着,李燕飞过来欲夺走菜刀。
曹莲花简直不敢相信,一夜之间,李燕飞这是咋了?
但她能明白,这一定是赵月江给指点的,其次,她和新河村所有人一样,也是看在这个家遭难的份上,施舍一点同情心吧!
想起曾经和李多旺闹的那一仗,自己真的过分了,如今,人死了,此刻回想起来竟有点亲切。
那并不是一个十足的坏人,因为现实逼迫,为了给儿子李燕龙娶媳妇,农民出身的他,没用经济来源,只得使出那样下三滥的招!
那也是没招的招啊!
“不,你休息会,我来切,没事的!”曹莲花拒绝了。
“好吧,我烧火。”李燕飞蹲下来,开始往灶门里添柴禾。
月霞帮着拌凉菜。一时间,几个女人开始热火朝天地忙起来。
堂屋里,一群男人抽烟喝茶,刚子也在,他爱喝酒,和赵月江俩开始小酌起来。
不一阵,六个热菜,六个凉菜准备好了,菜上桌,大伙儿围着饭桌开始吃起来。女人们还在厨房里忙活,收拾一锅臊子面。wWW.ΧìǔΜЬ.CǒΜ
桌旁,患病的小凯凯也在。
赵月江是村长,他先提起酒杯,说:“各位,今天我们简单小聚一下,酒啊菜啊烟啊,大都是自己拿来的。眼下,赵哥家里什么情况,咱谁都清楚。来,都举杯,咱预祝凯凯手术成功,早日康复!”
众人举起杯,仰起头一饮而尽。刚坐下,赵同阳又站起来准备敬酒。刚子笑了,说,同阳,一杯酒刚下肚,总得吃两口菜吧!
众人哈哈笑了,赵同阳有些尴尬,笑着说:“也好,先吃两筷子,我要好好敬大家一杯!”
菜做得很香,大家轮着尝了一圈,赵同阳才站起来,一一给大家满上酒,今晚,他的心情有点激动:
“来,我赵同阳敬大家一杯。这些日子,这些年来,感谢新河村父老乡亲一如既往的照顾,恩情难忘,我一直记在心里。等孩子病好了,我好好宴请大家一顿!”
“同阳,什么都别想,心态放好,好好给孩子治病,我们在家里等着你的好消息!”是赵新林。
“我有预感,一切平安顺利!就捐款这事,搞得很顺利。还有骨髓配型,竟然是曹莲花的,你说是不是老天眷顾?”是刚子。
赵同阳会心地笑了,说:“借你吉言,明天会更好!来,干了!”
大家碰杯,一口喝干了。
赵同阳酒量不怎么好,明天还要去省城,他不得不控制一点,以茶代酒。
这般热闹的气氛,小凯凯也凑在一旁使劲喝,使劲吃,说说笑笑,无忧无虑,他根本不像一个重病患者!
这种场面,他好久没经历过了。
印象最深的一次,便是村里有人娶媳妇的时候,他跟着妈妈去吃席,场面比这还要大,但气氛却没今晚热闹。
他并不能深刻地感受到,宴席结束后,一切苦难才刚刚开始,所有的胆战心惊和太多未知的暴风骤雨,他的爸爸妈妈注定要经历和承受。
刚子借着酒意说:“这不是送别宴,这是提前为凯凯举办的康复宴!这一闹腾,死神都望而却步,不好意思折腾一个可爱的小孩子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除了赵同阳和赵月江,还有腿疼的赵新林,其余人都喝尽兴了!
刚子的脸红扑扑的,他明显喝多了,说话变成了大舌头!他走过去,坐在赵同阳身边,拦着他的脖子说:
“同阳,按辈分,我比你大一辈。就村长那样的牛人,他也得管我叫一声老叔,他叫你一声赵哥,你是不是也得喊我一声叔呢?”
赵月江笑了,说:“今晚这些人里头,就你辈分最大,我们都叫你叔,可以了吧!”
刚子摆摆手,盯着赵同阳说:“但是,今晚咱就按年龄论,咱俩算是同龄人,你有你的难处,我刚子也有我的烦心事,其实咱都是一条船上受苦的人,杨娟那个臭女人,她有眼无珠,她罪该万死……”
赵月江“唉”了一声,说:“赵哥,别计较,那小子难得醉一回,让他发泄一下心中的苦闷,确实,这些年他受累了,看似大大咧咧的,也是个心细人!”
看见这样的光景,赵新林心头也翻起了一阵波浪,拍打着他脆弱的心城,潮潮的,隐隐作痛,惹人心烦。
想起这些年干过的坏事,欺负过的人,再看看这条残废的腿,所有的苦痛他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一切的孽缘,都是自找的,怪不了别人!
九点钟,简单的聚餐正式结束了。是赵月江叫停的,因为明日赵同阳还有正事,叫他们晚上好好休息一阵子。
要是在平日里,这时候还早,闹到凌晨一点钟都不晚。
临走前,大家纷纷帮忙,把碗筷、桌子都收拾干净了,月霞和李燕飞帮忙把碗筷都洗干净了。
出门,赵同阳两口子送别。赵月江拉着赵同阳的手说:“去吧,安心给孩子治病,钱的事别操心,你也看到了,爱心资金在一天天进账。
“还有照看你女儿的事,也不用担心,有新河村人呢,孩子吃个百家饭,倒健康、平安!记住,无论发生多大的事,至少你的背后还有咱新河村人!”
黑夜里,赵同阳点点头,眼里泛着泪花,只是众人没有看到而已。
他掏出烟盒,给每人发了一支烟,一一点上,说:“兄弟们,一言难尽,我只能也只会说声谢谢了,见谅!”
“别扯那没用的,电视剧看多了吧!”是刚子,他大大咧咧地骂道。
众人笑了,哈哈哈,笑声回荡在这座似乎被世界遗忘的小山村里,漆黑的夜,像是被击穿了,黎明的曙光就要冲破黑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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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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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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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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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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