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江点点头微微一笑,什么也不说。
“长平也在,是不长平?”
赵长平鼻子里“嗯”了一声。
“哦,对了,早上咋没见你?”赵新林问。
“羊圈那边转了会。”
“啥?羊圈!”赵新林一脸惊恐,“去那里干啥?赵同亮挂在那里,你也敢去?”
“不提这事,说别的。”赵月江话音未落,刚子便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声:“羊圈今天见到鬼了,但不怕人!”
“啥?”赵新林没听仔细,一旁的赵长平憋不住笑了。
“他说啥?见到谁了?”赵新林问赵长平。
“赵叔,李多旺跟你说啥了?”赵月江担心俩人扯多了会红眼,便打断了赵新林的问话。
“哦,也没说啥,我绕着弯子把他给羞辱了一顿,哈哈,村长,你没意见吧?”
听见“村长”二字,赵月江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这一年来,别人喊他一声村长不觉得别扭,但唯独赵新林不一样,总让人听着怪怪的。
这一年来,他压根儿就没叫过他几声村长,因为他一直心存怨恨。xiumb.com
他觉得是自己抢夺了本该属于他的位子,要不,去年那次喝酒,他怎会一口一声亲热地称呼他为村长,还说在他身上看见了家父的影子,直到后来才晓得,这家伙居然在坑人!
还好,聪明的王望农有惊无险地破解了他的烂招,不然他可能早不是村长了,或许现在应该换成他了吧!
“那个没脑筋的混账,捶他一顿我都没意见。”提起老丈人李多旺,赵月江气不打一处来。
“哈哈哈,捶倒没捶上,不过差一点点!”赵新林笑了,他告诉赵月江说,你们听着,我是这么问李多旺的——
我说李家哥,燕飞呢?没跟你一起来看戏吗?李多旺说,那个疯子叫不来,大红太阳高高挂,躲在屋里不知道干啥呢,能把人气死!
我问,李家哥,你说实话,能管得住女子燕飞吗?他嘿了一下,笑道:当女孩的时候能管住,自嫁了人后管不了了。
我说,是真的假的?李多旺说当然是真的了。我再问,在你们家里,燕飞听你的还是听他妈的?李多旺说谁的都不听。
“不对,好像应该听他妈的吧!”
“不听他妈的。”
“肯定听,他妈的!”
“不听!”
“他妈的,必须听!”
……
李多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应该听出了一丝异样的味道,赵新林这才停止。
说到这里,赵新林笑得直不起腰来,赵月江也抿开嘴笑了,“是这样吗长平哥?”赵月江将信将疑。
“新林开头不是说了,他把你老丈人给羞辱了一顿,这不正是吗!哈哈哈,当时把我笑死了,但憋住没敢笑。”
似乎,赵长平把上午憋着的笑这会才释放出来。
论辈分,赵长平理应喊赵新林一声“叔”,但因为那场姓名之争,最初就是因赵光德而起,所以赵长平一直对赵家心有怨恨。
但多少年过去了,那都是老辈们造的孽,恩怨虽说一直存在,但到赵新林这一辈,隔阂并没有那么大了。
如今的赵新林,什么都没有,村长职位他没继承上,和所有人一样是个平头百姓,这让他心里平衡了许多。
当年他爷就是因为当了村长才有权插手别人家的事务,所以他打心里排斥“村长”一词,尤其是赵光德的子子孙孙,再也不要出现一个当官的了,哪怕是小小的村长也不行!
“他妈的,不听?不听咋成样子!还谁的都不听,有没有王法了,他这不放屁呢吗,是不月江?”
说到这里,赵新林气呼呼的。赵月江只是听着,不再笑也不答话。
“你知道我当时怎么缠着他的吗?我说李家哥,这他妈的不听,他爹的也不听,一个姑娘家的成何体统?不听话不服管教哪里是好孩子?这人一变坏很危险,由着她的性子来哪能成吗?得治,你应该使使家法才行!”赵新林笑着说。
“唉!那咋行呢?骂不听管不服,打多了更反叛了,反正我是治不了!这是李多旺的原话。”
赵新林接着说,他像是在说单口相声,头一会儿摇摇,一会儿点点。
“我就说这简单,我给你找个人能治好,看你愿不愿意了!我刚说完,李多旺眉头一皱问:是谁?
我说是她儿子兵兵,如果兵兵不行那就换她男人赵月江,抽她几鞭子便乖乖的,看她以后还瞎折腾不,这法子怎样?”
说到这里,赵新林忍不住笑了,“你知道李多旺当时啥表情吗?哈哈,那个脸气得呀,都快要扭曲了!我才不管那些呢,继续问:
行不行?李多旺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说:现在法治社会,打解决得了问题吗?再说这娃也乖着呢,从小到大我都没动过几指头,凭什么要挨他赵月江的鞭子?”
说到这里,赵新林吧唧了一下嘴巴,摇摇头说:
“李多旺这不不打自招吗?开头说管不了,我说打一顿便可,你听他咋说,从小到大他没动过几指头,凭什么……我的气一下子上来了,直接告诉他说:
“这么说来,燕飞一直呆在娘家里,还不是你们纵容的?十里八村的人谁不清楚?你跟我谈法治?那行,按法律的途径解决此事,你觉得谁会是赢家?
“你们做长辈的啊,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不能糊里糊涂地瞎折腾害了孩子一辈子,你说说赵月江哪一点不好?
“他现在可是一村之长,虽说俩人都是二婚,但月江的二婚和燕飞的情况可大不一样哦……
话还没说完,李多旺生气了,脸色大变了,他一眼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吃掉我的样子。哈哈哈,你问问长平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赵新林捂着嘴笑了,他把目光转向赵长平,赵长平笑着点了点头,说:“这家伙,今个早上把你老丈人气得够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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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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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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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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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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