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有书面子里子都被郗悦扒下来往泥里踩,他头晕目眩甚至不知该如何反驳。
感觉到了身后如芒刺背的目光,他不敢回头,扫视一圈客栈里,他看见女儿闪躲的目光,田氏眼里的畅快,大哥的不敢置信和老娘的犹豫。
何有书深吸一口气,咽下喉咙里涌上来的腥甜:“你一介妇道人家耳根子软被田氏蒙蔽我不跟你计较,大哥,把田氏和大丫带走,我们自家人的事自家解决。”
他说着目光又放到郗悦身后的沈愉身上:“士农工商,商籍从来都是末籍,今日我不计较你夫人诋毁我名誉之事,但掌柜需要好好管教令夫人,毕竟下次得罪的人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再者令夫人如此抛头露面实在有失体统,掌柜可要多加上心啊。”
沈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我夫人说的从来没错。你不止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悌,你还说谎成性,贪婪虚伪,实在令人作呕。”
郗悦笑着接过话茬:“在我的地盘你还敢这么出言不逊,是我给你脸了是吗?”说着转向何王氏:“看看你这好儿子,你穿的什么他全家穿的什么?刚才听说他媳妇还有银簪呢,不知你们供他这么多年,他可真的孝敬过你们什么?你真的确定你这位儿子是个有孝心的,以后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吗?毕竟他现在有的都不肯给你们,还要从你们手上抠东西呢。”
“看看你现在又老又瘦的模样,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身子骨还能活多久?一辈子付出从没好好享受过,为什么不把银子留给自己多吃些好的呢?说不定你现在吃好喝好还能多活两年,可还要继续供养你这儿子,身体还能撑多久呢?”
笑死,这人说她抛头露面,让沈愉上心,不就说她不守妇道吗,你挑拨我,我也可以挑拨你。
看着老娘眼里的犹豫之色,何有书气急败坏的喊道:“你休想挑拨我们家的关系!娘,别听她的话,儿子待你如何大家都是知道的!”
“是啊,都知道你娘穿打补丁的麻衫,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养的你家白白胖胖,还让你媳妇戴上银簪。”郗悦补充道。
“那是我媳妇的嫁妆!”
田梅花又幽幽说道:“你媳妇娘家穷的都卖女儿了,还能有银簪做嫁妆?”
何有书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脸色,冲着何有金怒吼:“把田氏带走!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打死!”
他说着还恶狠狠的看了郗悦一眼。
何有金看着这一的弟弟,只能去拉田梅花,但他只是想把她们带回去,没想打死她。
“带走可以啊,但是得赔钱才能带走呢……她们身上衣服已经穿过了,我不可能再要的,你也说了这样的衣料府城都是没有的,一套衣服100两,这里就200两。昨夜吃了我两碗浓白粥,还有肉蛋,今早又吃了浓白粥,你们也知道这年头粮食可贵了,更何况是精白米,这是就算50两。沐浴洗漱用了我两大桶水,她们可不止沐浴一次,水价你们也是知道的,这里10两。她们用过的床榻被褥,200两。一共460两,加上你们在我这闹事,让我不开心了,凑个整500两,给了钱我就放人。”Χiυmъ.cοΜ
“你怎么不去抢?你说500两就500两?!”何有书早就维持不住自己文人的形象,朝着郗悦怒吼。
“可别这么说,去抢哪有这样来钱快啊,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当然我说500两就500两。”郗悦朝何有书笑得好不开心。
何有书看郗悦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就想走过去动手。
可他还没走出一步,就像浑身触电了一样,颤抖个不停最后口吐白沫倒下了。
“爹!你怎么了爹!”躲在一边的何满福立刻冲了过去。
“有书!我的儿啊!”何王氏也顾不得刚才郗悦的话,扑到何有书身上。
“大家看见了,我可没动过手啊,身子这么不好就不要出门了啊,你们家的银钱不会是碰瓷碰来的吧。”郗悦摆了摆手,说着风凉话。
她知道何有书这样肯定是系统做的,啧啧,瞧瞧他口吐白沫的样子,恶意值过高的下场不好受啊。
何王氏恨恨的看着郗悦:“你一个妇人为何如此恶毒,你等着,我儿子秀才,我们会报官抓你!老大,把你弟弟带回去!”
何王氏不是不想闹,只是沈愉看着她的眼神太过可怖,仿佛毒蛇一样,随时都会要了她的命,所以她不敢闹。
“慢着,既然你们都来了,把500两给了,人带回去吧。”
田梅花牵着女儿低着头并不吭声,她知道掌柜这样肯定有自己的用意,而且何家就算有500两也不可能会给。
“你做梦!这样的娼妇5两我们都不会给!就让这灾星娼妇留在这克死你们!”
“行啊,那不给就写合离书吧。总之要么给银子要么写合离书,你们今天必须选一个。”看着何王氏不理她就要走,郗悦又补充道:“多留一段时间她们吃的用的可不止500两了,到时候我就去报官,也不知道你们全家经不经得起盘问呢?”
难缠的何有书已经晕了,剩下的老妇人没有见识,何有金又蠢,何满福小孩一个,围观的何家村民即使有见识的眼下也不会得罪她,郗悦忽悠起他们毫不费力。
“不行!不能报官,老大,你休了这个娼妇!娘到时候再给你找一个黄花闺女!”何王氏咬牙同意了。
“不是休书,是合离!谁会写合离书?”郗悦话音刚落,躲在楼梯吃瓜的闻朔慢步走了下来:“我来写。”
郗悦从柜台拿了文房四宝和印泥,闻朔磨墨就开始写起来。他曾经围观过族里一个堂叔合离,印象深刻。
写好了合离书,田梅花按下手印,何有金在老娘的催促下也颤抖着按下手印。
“再写一份断亲书。”郗悦看着何大丫,再次开口。
“凭什么断亲?!这是我孙女!”何王氏立刻嚷起来。
郗悦淡淡瞥了她一眼:“500两。”
何王氏深吸一口气:“行!写!这样的灾星我们也不稀罕,到时候满福会保佑老大你生个大胖小子,这个死丫头片子不要更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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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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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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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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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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