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包翠莲就开始骂骂咧咧。
自从陈阿公棺材里发现尸体后，包翠莲每天都要骂曹睿琨一遍。
听的多了，陈贵强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别被我逮着，要是被我逮着，我非得……我非得……”
“你非得干嘛？”
陈贵强幽幽看了包翠莲一眼。
“我非得叫公安把他抓起来。”
其实包翠莲想说非得弄死他的。
但是想想曹睿琨一下弄出三条人命，包翠莲怂了。
那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她可不敢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不是，你说这事真是他干的吗？”
包翠莲其实还是有点不信。
曹睿琨看着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看都不像能做出那种事的人来。
“公安都发通缉令了，你说是不是。”
陈贵强没好气开口。
“这个倒是，不过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又是知青，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呢。”
包翠莲自己没文化，对文化人还是挺崇拜的。
曹睿琨性子温和，又乐于助人，还是知青，包翠莲对他印象一直不错。
要不是自己没闺女，包翠莲都想让他当自己女婿了。
“人不可貌相没听过吗。”
“还有啊，你别忘记了，他之前可是举报过老四。”
陈四养猪的事，陈贵强和包翠莲已经知道了。
林晚晚进入孕晚期后，手脚浮肿的厉害，晚上睡不好，陈四走不开。
陈贵强现在已经能走能跳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陈四就让他晚上有空去后山帮忙搞下猪圈卫生。
包翠莲偶尔会跟着一块去。
有次在后山，陈贵强和赵辉守夜。
赵辉无意间说漏嘴，说了之前曹睿琨举报陈四的事。
陈贵强听后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对曹睿琨意见挺大的。
“这个倒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包翠莲一想起举报的事也是恨的牙痒痒。
这十年，举报风气盛行，陈家当初就是被人举报，下场才那么凄惨，包翠莲现在对举报特别反感。
即便她也知道，陈四私自养猪确实不对。
“行了，别磨磨蹭蹭了，赶紧走吧，晚了又干不完活了。”
陈四现在每天给陈贵强和包翠莲一人一块钱，让两人帮忙搞卫生。
陈贵强现在干劲特别足，觉得自己终于不是废物了，终于也能赚钱了。
“对对，得赶紧走。”
后山的养猪场特别大，光是每天搞卫生都特别废时间。
他们得赶紧去，晚了今天就搞不完了。
“奶奶。”
两人正走着，身后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是陈小凉。
入夜后，陈家老宅黑灯瞎火的，伸手不见五指。
包翠莲被吓了一跳。
“小凉？”
陈贵强打着手电筒看了半天，这才看清来人。
“爷爷，你们这么晚了去哪啊。”
陈小凉揉了揉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陈贵强和包翠莲对视一眼，撒谎：“你奶奶肚子疼，我陪她上厕所。”
农村现在都是旱厕，半夜上厕所特别麻烦，得跑村东头公共旱厕那边，蚊子多，还脏臭。
“对对，我肚子疼的厉害，吃坏肚子了。”
包翠莲捂着肚子撒谎。
陈小凉毕竟是孩子，包翠莲怕她说漏嘴，不想让她知道陈四养猪的事。
陈小凉也不知道信没信，只看了看陈贵强，又看了看包翠莲，然后点头：“这样啊，那我先睡了。”
“睡吧睡吧，你明天还要上学呢，你这孩子，大晚上怎么起来了，赶紧进去吧。”
包翠莲将陈小凉往屋里推，然后顺手就想把房门关上。
“奶奶，你们是去后山养猪吧。”
这年头的小孩都早熟，陈小凉是女孩子，还是在那样的家庭长大，比同龄小孩早熟很多。
陈四在后山养猪的事，陈小凉早就知道了，比包翠莲知道的还早。
“你……你瞎说什么呢。”
包翠莲吓的脸都白了。
陈四干这事可是违法的，要掉脑袋的。
“奶奶，你就别装了，我都知道了，小叔在后山养有猪，养的还不少，有100头吧。”
陈小凉今年14岁了，是个大姑娘了，很多事情都懂了。
陈四养猪的事，早在陈立国还活着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她还偷偷跟踪陈立国去过陈四养猪的地方。
不过不同的是，陈立国是想举报陈四，弄死陈四。
陈小凉则是在李家天天饿的厉害，想吃猪肉想疯了，想去偷猪肉吃。
不过很可惜，那会赵辉和赵德旺一直在那守着，陈小凉压根没机会下手。
“你什么意思？”
陈贵强的眉眼一下冷了下去。
陈小凉这个孙女，陈贵强其实才是最懂她的。
陈贵强瘫痪在家整整十年，手不能动，口不能言。
李秀花和张春霞都当他是死人，在他面前都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毒。
嫌弃他没用，没人的时候，两人经常对他动则打骂。
陈小凉明面上看似胆小怕事，逆来顺受，但是背地里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李秀花重男轻女，自己不愿意伺候陈贵强，也不愿意让儿子陈北伺候，经常让陈小凉伺候陈贵强吃喝。
陈小凉当面没敢反驳李秀花，但是背地里经常拿陈贵强出气，骂陈贵强是废物，是累赘，往陈贵强的饭里吐浓痰，有次还恶作剧喂陈贵强喝狗尿。
念在她是自己孙女，年纪小，不懂事，陈贵强能说话后，一直没把这事往外说过，想着她能知错能改，走正道。
然而，陈小凉最近的表现让他太失望了。m.χＩùmЬ.ＣǒＭ
自从回到陈家，陈小凉三天两头问包翠莲要钱。
今天说要买铅笔，明天说要买作业本，后天又说要买资料。
总之，陈小凉有各种理由要钱。
包翠莲心疼她小小年纪没了爹，亲妈和哥哥又在坐牢，每次对她都是有求必应。
陈贵强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对陈小凉意见很大。
“爷爷，你别那么紧张，我不会举报小叔的。”
陈小凉可不傻。
陈四养猪才好，这样陈贵强和包翠莲才有钱给她。
“小凉，这事你还跟谁说过了。”
这事可大可小，包翠莲也变的紧张起来。
“奶奶，你放心吧，我有分寸，我谁都没说过。”
陈小凉信誓旦旦保证。
“乖孩子。”
包翠莲松了口气。
“对了奶奶，我作业本用完了。”
陈小凉脸不红心不跳撒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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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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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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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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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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