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那边开始杀猪了。

  陈东闷头把鸡蛋粥喝完,穿着个大背心扭头就走。

  “臭小子,穿这么少,把外套穿上。”

  林月英一巴掌拍在陈东背上,顺手把外套递给他。

  “妈,我是去杀猪,一会外套弄一身血。”

  陈东不乐意穿,作势要脱。

  这外套是林晚晚之前送的旧衣服,她二哥林家齐的,新的很,陈东可舍不得糟蹋。

  林月英:“外面冷,你一会到扬谷场再脱下来。”

  临水村地处南方,入冬后阴冷阴冷的,只有几度。

  陈东要是穿个背心过去,晚点指定要感冒。

  “麻烦。”

  陈东随手将外套往肩头一甩,大跨步走了。

  陈东渐行渐远。

  陈西伸长脖子往远处看,望眼欲穿。

  杀猪耶。

  这可是村里一年一度的大事件。

  陈西心痒痒,想去凑热闹。

  但是他现在身负重任,要时刻保护林晚晚的安全,寸步不离。

  “晚晚,你和西西一块去扬谷场看杀猪吧。”

  杀鸡是个麻烦事,特别拔鸡毛,费时间。

  最关键还会见血。

  林晚晚怀着孕,不吉利。

  林月英打发她去扬谷场凑热闹。

  “对,晚晚,扬谷场那边人多热闹,你快去吧,鸡我和月英两口子杀就好。”

  包翠莲有点迷信,也觉得林晚晚在这待着不吉利。

  “也行。”

  林晚晚却之不恭。

  反正她大着肚子也帮不了什么忙。

  待在这,反而还要别人伺候她,还不如去凑热闹。

  正好看看陈四回来了没。

  “小婶,我们走吧。”

  陈西兴奋的从走廊一跃而下。

  “臭小子,你小心点,别撞到你小婶。”

  陈立民嗔怪瞪了小儿子一眼。Χiυmъ.cοΜ

  “哦。”

  陈西瞬间老实了,头低的跟鹧鸪一样。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你说都是养鸡,晚晚家这老母鸡怎么这么肥。”

  包翠莲盯着地上的老母鸡啧啧称奇。

  “是挺肥的,少说也有十几斤吧。”

  林月英摸了摸老母鸡,也是稀罕到不行。

  这么肥的老母鸡,搁她是绝对舍不得杀。

  “能不肥吗,它天天吃白米饭。”

  陈立民语气酸溜溜的。

  都说人活的不如狗,他现在算是明白了。

  他们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顿白米饭。

  家里的老母鸡天天都是吃虫子,撑死也就偶尔喂点玉米。

  林晚晚家的老母鸡呢,天天都是米糠拌剩饭,奢侈到不行。

  此前陈西还说呢,干脆他去林晚晚家当鸡算了。

  太糟蹋粮食了,不长肉才怪。

  不过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陈立民也管不着,只能暗自心疼。

  “这个倒是,伙食这么好,不长肉才怪。”

  林月英想起这鸡的伙食也是肉疼不已。

  白花花的米饭啊,竟然全喂鸡去了。

  其实他们家现在也没那么穷了。

  之前他们一家子帮林晚晚加工卤蛋赚了不少钱。

  但是他们三个儿子都在上学,正是要花钱的时候,加上节约惯了,林月英也舍不得太奢侈。

  毕竟世事无常,谁知道哪天又需要花钱了呢。

  包翠莲也想起了白米饭这茬,开口:“这不是鸡,这是黄金。”

  “妈,你要不要这么搞笑。”

  林月英噗呲一声笑了。

  陈立民则额头直抽抽,有点无语。

  “行了,赶紧杀了,一会还要去土地庙拜神呢,别一会晚了,耽误了吃午饭。”

  包翠莲催促。

  “对对,赶紧杀了。”

  林月英帮着抓老母鸡的鸡爪。

  陈立民一手提着老母鸡的翅膀,一手拿着锋利的菜刀,对着老母鸡的脖子就准备抹下去。

  “妈,要不要再问下晚晚是不是确定要杀了这老母鸡?”

  陈立民拿刀子的手微顿,有点犹豫。

  这可是金子做的老母鸡,杀错了他可赔不起。

  “对对,妈,还是再问下晚晚吧,别是西西抓错了。”

  这么肥的老母鸡,正常人家都会留着下蛋,林月英也觉得杀了可惜。

  同时,她也担心是陈西抓错了。

  “也行,你们等会,我再去问下。”

  包翠莲腿脚快,不一会就追上了林晚晚。

  林晚晚的回答是杀。

  “哗啦~”

  陈立民手起刀落,老母鸡是脖子被抹断了,大量的血水涌了出来。

  “乖乖,这老母鸡的血可真多。”

  老母鸡的血足足放了一大碗公,还满出来了,包翠莲惊诧不已。

  血放的差不多后,陈立民将老母鸡的脖子反扣在翅膀上,然后丢到院子角落里,任由老母鸡扑腾。

  家里有现成的热水,老母鸡死透后,陈立民开始烫鸡,拔毛,开膛破肚。

  老母鸡肚子鼓鼓的,划开后,里面全是鸡蛋。

  包翠莲大概数了一下,整整二十个,还有一个小蛋卵。

  “造孽啊,这么多鸡蛋,杀了真可惜。”

  包翠莲心疼不已。

  二十多个成型的小鸡蛋卵呢。

  老母鸡特别肥,全是黄橙橙的鸡油。

  整只鸡,几乎没有一个瘦的地方,全是油。

  “好肥的鸡啊。”

  陈立民看着肥嘟嘟的鸡油直咽口水。

  陈立民:“妈,你说我们下次要不要也试下掺点白米饭喂算了。”

  一开始,陈立民觉得喂鸡吃白米饭糟蹋粮食。

  但是现在,陈立民觉得挺值的。

  油水贵,这只鸡这么肥,熬出来的油足够他们炒一年的菜了,简直不要太划算。

  当然了,天天喂鸡吃白米饭他们喂不起,但是掺少点还是可以的。

  “我觉得可以有。”

  包翠莲点头。

  那边,陈西和林晚晚也到了扬谷场。

  今天生产队杀年猪,村里的人全来了,扬谷场人山人海的。

  “小婶,那不是小叔吗。”

  陈西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猪群里的陈四。

  陈四穿着一件破背心,正和几个男人费劲的摁着一头肥大的生猪。

  随着陈四用力,男人手臂上的腱子肉一鼓一鼓的,荷尔蒙爆棚。

  几个还没回城的女知青看的脸红耳赤的。

  男人似乎也察觉到林晚晚的视线,抬眸朝林晚晚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林晚晚朝男人轻笑,眉眼弯弯。

  陈四和旁边的陈东说了什么,然后转身从人群挤了出去。

  “走。”

  一分钟不到,陈四就到了林晚晚跟前,然后拉着林晚晚往人少的角落走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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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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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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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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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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