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清?那我再说一遍……”
“咳咳!”
这时,就听坐在首位的中年干咳了两声:“可以了,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
西装男张嘴还想说话:“姜导……”
姜导抬手打断了他:“吵架解决不了问题,这是研讨会,有分歧就放到台面上说。”
对于这个姜导,陈辞不是很了解,但能做到这个位置上,应该是有些本事的。
“小陈,事情是你起的头,你先说。”
陈辞有一点意外,这姜导居然知道自己姓陈。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新东方招老师的要求这么低。李清照要是知道她的词被人翻译成这样,怕是棺材板都压不住。”
“哈哈……”
“哼!”
又是几声哄笑,西装男怒目冷哼。
这时姜导也皱起了眉头:“有话好好说,不要夹枪带棒。”
“好吧。”陈辞点点头,认真道:“可能在座的各位都不太懂英语吧,所以没什么感觉。”
说着陈辞扫了眼周围的反应,看来他猜对了。
“我直说吧,余老师翻译的……我都不好意思说它是古诗词。完全不押韵,从头到尾没有一个高级一点的词汇。
所以我才想问余老师,你是专门给小学生辅导讲课的吗?”
听到这里姜导又轻咳了一声,但没有说话。
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示意陈辞继续。
“我给大家把余老师翻译成英语的版本,再翻译成我刚才听到的。”
闻言,会议室里的众人一下来了兴致,静候陈辞的表演。
只见他活动了下颈椎,清了清嗓子就,直接开始。
“昨夜下雨大如狗,睡得太熟没醒酒。我问女仆海棠呢?她说老天没送走。你懂啥你懂啥,绿的是膘,红的没肉。”
“噗!”
“哈哈哈……”
其实从陈辞张口第一句开始,就已经有人憋不住笑。
不过陈辞口齿伶俐,语速很快,有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一口气说到底,彻底爆发。
一时间,场面有些难以收拾,就连姜导,这个时候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陈啊,你……”
姜导的话被自己的笑声打断,一回头,就见那位余老师面色铁青地靠近。
姜导挥挥手:“别笑了,都,都严肃点……”
好吧,这个要求有点高,就连他自己都不容易做到。
不过好在还是有那么些效果,会议室里的笑声小了不少,不再那么放肆。
“英语,本来就是浅显低级,体现不出中文的美……”
好家伙,余老师憋了这么久没说话,居然还真就攒出了一个大招。
陈辞也不禁深吸一口气,对他刮目相看。
“虽然,我很想认同你的话。但你刚才不是说,是要弘扬传统文化,让外国人也能感受唐诗宋词的韵味。
要是像你这么翻译,李清照都成了李逵了。如果这就是你说的韵味,你这到底是弘扬传统文化,还是在抹黑?”
“你!”
余老师涨红了脸说不出话,姜导见势头不对,正准备说两句打圆场的话。
余老师却突然道:“那你行你来翻啊!”
此言既出,全场寂静,只偶尔能听到有人喘气的声音。
“呃。”
陈辞也当场愣住,你行你上的现实版,没想到被自己碰上了。
见他也沉默了,余老师立马转怒为喜,嘴角咧出笑容,以为终于问住陈辞扳回一城。
会议室里的众人也都将目光聚焦在陈辞身上,好奇等候他的反应。m.χIùmЬ.CǒM
持续了足足数秒,陈辞仍然沉默以对,有人暗暗摇头,果然还是太难了。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只见余老师冷冷一笑:“年轻人,还是要多学……”
姜导也开口了:“小陈,你……”
“有了。”
“有什么了?”姜导立刻改口。
“有一点把握,不过肯定和易安居士的原版没法比。我就尽我所能,试试能不能转达原词韵味的万分之一吧。”
“哦?那你试试。”
姜导眼里流出几分异样,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好奇。
这次陈辞依旧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直接就准备开始。
只是这回陈辞的语速慢了不少,换了种腔调,目光也紧紧锁定在余老师的身上。
意思很明显了,别人听不懂,你可一定要听仔细了。
“Latenightwindhowledwithlightshower.”
“Stillhungoverdespitemyheavyslumber.”
“Askforshadestoberolledfromsill.”
“Wastoldmyhaitangblossomedstill.”
陈辞的口吻低沉幽深,却又不像传统的朗诵腔。
每句最后一个词都会明显加重语气,更像是在安静地唱歌,有一种特别的韵律。
“Ohhoneybutdon'tyouknow.”
“Tistheseasonredsebbandgreensflow......”
翻译完毕,陈辞并没有立即停下来,眼神也一直没从余老师身上移开过。
“李清照的词最讲究韵律,号称韵律之王,还曾经嫌弃过苏轼韵律不齐。”
“我跟苏轼可没法比,和李清照差得就更远了。幸好用的是英语,给了我玩韵律的勇气。”
“shower和wind对雨和风,卷起珠帘的sill押韵海棠依旧的still,剩下的,你自己可以慢慢感受。”
此时的余老师面容呆滞,表情僵硬,紧皱的额头好像还在说着不敢相信。
“好!”
不知道是谁首先鼓掌叫好,其他人短暂的停顿了下。
他们好多人什么也没听懂,但不妨碍鼓掌啊,姜导也加入了其中。
“不对不对……”
原本呆愣站定的余老师忽然就开始摇头,两眼四处乱瞟,口中念念有词。
陈辞心底一突,该不会是被气出什么毛病了吧。
“哈哈!”余老师忽然大笑一声。
哦豁,陈辞心道完蛋,脑子真出问题了?
“海棠,海棠你没翻译,是不知道begonia这个词吧。确实是个挺生僻的词,我教你b-e-g……”
余老师还当着陈辞的面就拼起来了,陈辞有点无奈。
他明明喜欢和平,为什么有人就是喜欢把脸伸过来让他打呢?
“不用了,begonia在英语里是指秋海棠科秋海棠属的秋海棠,和李清照笔下蔷薇科苹果属的海棠花并不是同一种植物。”
陈辞这一连串的话好像在说绕口令,余老师还是不服。
“就算是什么蔷薇苹果的,那也应该有英语学名啊,你用拼音算什么?”
陈辞无奈地笑笑,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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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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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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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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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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