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登时睁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昨天她还去马路对面买过包子,老板乐呵呵的样子她还历历在目,谁都没有觉察到今日的危机。所以今早包子铺关门不营业是因为老板出了事?
南南脸色微沉,听着司衍一对电话那头的陶鹏说道:“具体资料发份电子档给我。”
陶鹏应了声“好”,司衍一短暂停顿,又问:“通知伤者家属了吗?”
“通知了。”陶鹏说道,“现在张六顺的儿女都已经赶去骨科医院了。”
“嗯。”司衍一说道,“查一下伤者张六顺的关系网,是否有仇家、与人结怨。他开包子铺的,很有可能和同行或者是消费者产生分歧,你去打听下。”
“诶,老大,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马路对面走访吗?”电话里,陶鹏立即来了精神。
司衍一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说:“仅限于马路对面,别给我走远,有什么立即上报。”
陶鹏:“好嘞。”
挂断电话,司衍一的视线仍还看着前方。他想起了刚刚李捷因的那句: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没了手比没了命更残忍。
而靠手艺做包子的张六顺,好像就是这个“有些人”。
*
司衍一一行人抵达齐云山骨科医院时,张六顺的手术还在进行中。他们出示证件后,直接找到了当时接收伤者的急诊室毛医生。
毛医生没有参与手术,伤者被送进医院后他负责止血和初步诊断,后联系到相关诊室会诊。再然后,伤者的断手被人送过来,清洗消毒后便直接进行了手术。毛格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对司衍一几人说道:“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患者双手的断处还在渗血,人也已经昏迷不醒了。我看了下双手的伤口,伤者的切口并不是很平整,不是一刀砍断,患者伤处应该经历了多刀反复切砍。而且伤口处还有虫蚁,感染严重,可见切砍的工具和当时受伤的环境都不理想。但根据我们血液检测发现,伤者手臂曾被注射过局部麻醉药物,被砍手的时候他应该并没有感受到痛苦。”
“被注射过麻醉药物?”司衍一皱着眉问。
毛医生点头:“是的。”
“麻醉药物是处方药不能随便购买。”南南说道,“如果伤者真的被注射了麻醉药物,那药物的来源或许是我们找到施害者的一个突破口。”
“他体内麻醉药物的具体成分您这里有吗?”司衍一问。
毛医生摇头,又指了指血液科说:“可以去血液科那里拿份患者的检测报告,报告里面有成分物质。”
几人与毛医生分开,李捷因和小陈去拿张六顺的血液报告和其他已出结果的诊断报告,司衍一和南南则前往手术室门口等待伤者家属的到来。
没过多久,手术室外走廊里有急急的脚步声传来。司衍一和南南看过去,只见是三个二三十来岁的男人。跑在最前面的男人三十来岁模样,后面跟着的则看起来是二十多岁,三个人都穿着普通,短袖上衣加及膝短裤,大概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三个人中的两个年纪较轻的小伙子,南南觉得有些眼熟,等他们走近,南南还闻到了其中一个小伙子身上浓重的酒味。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往司衍一身边靠近了些。
其中为首的人看着“正在手术中”的字眼,眉头蹙紧,喃喃了句:“怎么会这样?”
其他两个人也是满脸焦急和无措的模样。
司衍一上前一步问道:“你们好,是伤者张六顺的家属吗?”
司衍一有关于张六顺的具体资料,其中他儿女的信息也大致知道。
张六顺的儿子叫做张哲,今年三十一岁,和妻子在江中区辅路街开了家私房菜馆,生意不错。张哲和他的妻子育有一子,今年三岁,叫做张涵皓。
张六顺的女儿叫做张敏,今年二十五岁,是一名药房护士。张敏在去年成了家,未生育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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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三个男人,司衍一问的是为首的那个。就得到的信息而言,他比较符合张哲的信息。
听到司衍一的声音,三个人这才将注意力移向司衍一和南南,三十来岁的男人点了点头,警惕地问:“你们是?”
“我们是江城公安局刑侦队警察。”
司衍一和南南拿出证件,分别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们好,我知道你们,江城公安局就在我爸包子铺对面。”为首的男人说道,似乎怕警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又补了句,“我是张哲,张六顺的儿子。”xǐυmь.℃òm
司衍一对他点点头,又问他身后的人:“那这两位是?”
“他们是我爸店里的学徒。”张哲介绍道,他指了指左边的平头小伙子,“这是我爸的大徒弟胡龙江。”顿了顿,又指向右边微胖的小伙子,“这是二徒弟王磊。”
胡龙江和王磊朝司衍一他们点了点头。酒味是从大徒弟胡龙江身上传出来的,南南多看了他几眼,对方双眼红血丝满布,下巴生出点点胡碴,看起来就是休息不够的感觉。
司衍一也闻到了胡龙江身上的酒味,状似无意地问:“胡先生这酒喝得不少啊。”
胡龙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好意思地说道:“昨晚为了庆祝兄弟即将领证脱单,就约着在我店里多喝了几杯!”
“在你店里?”南南抓住了关键,狐疑地问道,“你不是伤者的学徒吗?”
“对,我曾是学徒。”胡龙江眼里闪过一丝讽刺,转而又笑着说,“但我现在不学了,已经盘下了店面准备自己开一家,现在还在做筹备工作,准备月底就开业来着。”
“哦?”司衍一饶有兴趣地问,“那店面在什么位置?”
“在江中区千禧街那块。”胡龙江说。
“那离你师父的包子铺也不算远,走路的话不到二十分钟吧。”
“对。”胡龙江点头。
司衍一又看向一直沉默的王磊,王磊的眼睛也红,但似乎是情绪悲伤所致。想了想,司衍一问道:“这位小兄弟呢,你还在六六大顺包子铺吗?还是自己也另谋出路了?”
“我还在店里跟着师父学做包子。”王磊的声音有些哑。
司衍一:“你们一般每天什么时候到包子铺准备,又一般是什么时候开张呢?”
王磊:“我和师父每天凌晨一点就会到包子铺准备,我们要揉面、和馅、现包、上笼蒸,一系列的事情做完,五点钟可以开张。”
“那今天呢?”南南问,“你们今天没有开张,是因为张师傅没有来店里做包子吗?”
“是的,我凌晨一点按照惯例到店子门口。店门的钥匙只有师傅有,所以我就只能在门口等。但等了半个小时都没看见师父来,我就回了住的地方。”
“你等了半小时没见你师父来开店门,不是应该打电话找他问问吗?”南南奇怪地看了王磊一眼,问。
王磊低下头,声音低哑,他解释着,好几处磕巴顿住:“因为昨天白天我和师父吵了一架,我以为他生我的气了,所以晚上没等到他来开门,我以为他还在生气,自己也赌气就回了……”
说到这,王磊不禁湿了眼眶,声音变得哽咽。
“如果我知道……我知道师父会遇害,会被人……要知道会发生这些,我一定会给师父打电话……他发生了什么事我也能马上知道……”
越说,王磊的情绪越是激动。
说到最后,他直接哭了起来,直接跪在手术室外。
“师父,都是我害了你……呜呜……师父,我不配做你的徒弟……徒儿不孝徒儿不孝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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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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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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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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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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