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虎的表情淡然,说出来的话实在欠揍。他拐卖、他杀人,到现在为止司衍一和南南都未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的后悔、愧疚和害怕。
司衍一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一双眸子缓缓眯起。
南南深吸一口气,才又说话:“你也知道她是你的女儿,她不是牲口,不是货物。她是你和你妻子爱的结晶啊。”
说到这里,南南又自嘲地说了句。
“也对,什么爱的结晶,你连杀你老婆都下得去手,应该谈不上爱。”
陈虎没有反驳南南的话,只是顺着她的话说:“我和我老婆是通过村里的熟人介绍的,后来我出来城市赚钱,结了婚以后她就跟着我一块出来了。我们乡下人是谈不上爱,合适就一起过日子。”
司衍一问:“你为什么要卖你的女儿?你把她养到十九岁,消费的都比你得到的两万块钱多,你说卖了就卖了?”
陈虎低垂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以前爹娘总说闺女是赔钱货,我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我不太爱说话,我婆娘和我女儿总是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后来我接触到……接触到把女大学生送到这边山里可以赚钱的门道,我就想着,把女儿养成年我也尽到了一个当父亲的责任。虽然我在她身上出的钱没有卖她赚得多,但我就当她是嫁出去了。女人读书没用,还不如嫁人。也的确,她是嫁出去了,我了解过那户人家,男方家里有好几亩地,也有存款,只不过是二婚所以才娶不到媳妇。也正好,让甜甜去那里,不会过得太差。”
“你觉得她过得好,你有考虑她怎么想吗?她愿意吗?”南南问。
陈虎:“姑娘,老子的决定就是她的决定。”
陈虎看着南南,又说。
“小姑娘,你和我女儿应该差不多大吧。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应该老实待在家生儿育女,不应该像你这样抛头露面。”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在搞封建思想?”不等南南开口,司衍一先怼了陈虎一句,“刚刚说到为社会创造效益,如果真的要这个数字化的话,你的效益是负值,这个小姑娘的效益是正值无穷大。你拿什么和一个小姑娘比?你好意思在这里说女人应该老实待在家?”
陈虎没说话了。xiumb.com
“把你杀人和拐卖女学生的经过都交代了吧。”司衍一用手背敲了敲桌面,厉声说道,“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
从审讯室出来,南南还是气不过。她和司衍一审过那么多的杀人凶犯,有行径可恶的也有无奈的,但只有这个人是令人发指的。他甚至不觉得自己做错!
司衍一摸了摸她的头,说:“南宝,不气,毕竟……我们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要沉睡在他的世界中做他的梦,我们没办法改变,但是他会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社会道德和法律,会做出公平的裁断。”
南南“嗯”了一声,对司衍一笑笑,内心努力平复自己的暴躁因子。
李捷因刚来不久,在审讯室外一直等着,见两人出来,他刚准备走上去喊人来着,就见着司衍一亲昵地摸了摸南南的头,然后喊了句“南宝”。
李捷因:???
这好像不是他第一次听见司队这么喊南南了吧。
所以南宝是什么梗吗?
不行,他等会儿得悄悄问一下南南。
“司队,南南。”李捷因喊了两人一声,随后说道,“刚刚我和刘冉问过了那名女大学生的相关信息,现在她被拐卖到冰城,需要让江城那边联系她的家属过来接人吗?”
司衍一点头:“嗯。”
“那个女大学生说希望和我们一块回去。”李捷因说。
司衍一却是摇了摇头:“和她做做工作,通知家人来接,我们路上得带犯人。”
李捷因点头:“好的。”
司衍一微微颔首,随后看向冰城刑侦队的警员,问道:“你们顾队在哪?”
“顾队在审另一名抓捕的犯人。”警员回道。
司衍一:“谢谢,我们去刑侦办公室等他。”
司衍一让李捷因继续和刘冉一起陪着女大学生,自己则和南南去了冰城公安局的刑侦队办公室。办公室里,警员们忙进忙出,有人看到进来的司衍一和南南直接迎了过来:“二位好。”
顿了顿,来人自我介绍道。
“我是刑侦队警员曾云峰,顾队让我们给你们几位兄弟姐妹订了晚饭。要不您二位和另两位先吃个饭?顾队说吃完饭咱们一起开个会。”
曾云峰算是他们队里比较年轻的警员,他今晚没有跟顾斌一起出勤,一直在辖区派出所帮忙核对那些山村的未上户人口。他也是刚刚回来的,听说江城过来了四个警员,都是俊男美女,所以他就揽下来帮人买饭带饭的活。
这会儿看到司衍一和南南,他忍不住想,这回队里的兄弟没有坑他,真的是帅哥美女啊!
“好的,谢谢。”司衍一向来人道了声谢。
南南也跟着说“谢谢”。
曾云峰很快把四人份的饭菜拎了过来,问他们要在哪里吃。
南南问了句:“那个女大学生有吃的吗?”
曾云峰点头:“那是当然,我准备等会儿送过去的。”
“那要不就我们送过去吧,我们还有两位同事在那边陪着。”南南礼貌地说着,又问,“休息室那边也有冰城刑侦队的警员吧,我把她的饭菜一块送过去?”
曾云峰想了想,点了头,将手里的一提较轻的袋子递过去。南南刚要伸手接,司衍一先一步接过。曾云峰没多想,空了手以后又去拿了两人份的过来,他笑呵呵地和两人说:“走吧,我送你们过去。”
司衍一直接从曾云峰的手里接过所有的手提袋,说道:“不用麻烦了,我们知道位置。等会儿吃过饭我们换你们队里的警员回来休整。”
司衍一都这么说了,曾云峰也不好再送人过去了。他挠了挠头,说道:“那麻烦司队你们了。”
司衍一:“是我们麻烦你才对。”
曾云峰憨笑两声,随后红着脸看向南南,有些腼腆地问:“姑娘,你怎么称呼啊?”
眼前的男人突然从社牛变成了眼前害羞脸红的模样,南南忍不住轻咳一声,才回道:“我姓南名南,两个都是东南西北的南。”
“这名字好记。”曾云峰说道。
司衍一瞥了眼两人,缓缓开口:“叫南警官就行。”
又看向南南,说。
“你就叫人曾警官。”
曾云峰轻“啊”一声,说:“那多生分啊。”
司衍一:“她就喜欢别人叫她南警官。”
曾云峰:……是这样的吗?
南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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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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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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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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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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