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此话,李潇潇大为震惊,连忙摇头:“这怎么能行?拆了城墙,岂非是自毁城防?城中百姓的安危,何以保证?再说了,上皇与内阁也断然不会同意。”
唐西却微笑道:“表面上行不通,但婉转之法是有的。”
说着,他伸手拍在城墙之上,若有所指道:“这广州城的城墙也太老了,是该修一修了,不是吗?”
李潇潇沉思了半分,猜到了唐西话里的意味,道:“你是说借以修补城墙之名,行拆墙修路建房之实?”
唐西点头道:“不行吗?你可以招募两支劳工队,一支进山开采石料、木方,一支拆除城墙建设房产。拆与修同时进行,既可掩人耳目,封住朝臣和仪天上皇的非议,又可使屋舍买卖的生意,不落进度。”
李潇潇又抛出疑问道:“城墙拆除,城防便有了明显的缺口。若是城中遇袭,或是流匪祸乱,岂非危及城中百姓?”
唐西摇头道:“做事不可畏首畏尾,凡事有得有失。再说,不是还有城防军护卫吗?即便广州城防一时松懈,也不足以影响大局。还有,如今岭南三大匪首,已经跟在禁军队伍中,匪盗之忧不足为虑。”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万民归心,百姓臣服,才是最好的城防。你拆墙修路、建房,乃是为民谋求安稳,民心所向,谁又会反你?即便有人故意趁机祸乱,广府万千百姓也不会答应,必会奋起抵抗。”
李潇潇眉目轻蹙:“朕懂了!最好的城防就是百姓拥戴,万民归心,无防胜有防。就好比你在龟兹城那回,刘琨山压榨西域百姓多年,对城中居民大多采取武力震慑的政策,已然失去民心。这才会让你以十万无甲之兵,夺取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老巢。”
唐西哈哈一笑:“没错!民心便如瀚海沙粒,散之则溃,聚之则成万里长城,万难逾越。潇潇,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太祖立国,依靠的也莫过于此。你若不想一辈子做个傀儡皇帝,永远活在仪天上皇的阴影之下,基层的民心是必然要争的。广州府,便是你的试点之一。”
李潇潇默默地点头,忽而话锋一转道:“可是,漕帮建立钱庄,即便抛出你所谓的颠覆性条件,恐怕也一时难以得到响应。民众的思维已然根深蒂固,若非有大渊源,定然不会贸然改变。”
唐西沉稳的语气,说道:“这就要看你的运筹了。漕帮的钱庄一旦开起,你便要出动暗中唆使城中的权贵带头存钱,郑成也会使动与他关系交好的商会附和。再拟一道密旨,要广州府的地方库银全数存入新钱庄中。有了官府背景的支持,民众便会慢慢地信赖。”
“短则一月,长则半年,钱庄定能积累出足够的资金,启动“房地产”项目。”
李潇潇却忽然望向他:“说了那么久,朕还有一事不明。钱庄之事,你大可用自己麾下的商会筹建,何须借以漕帮之手?既然你认为所谓的房地产项目能挣大钱,为何要拱手让于郑成?”
唐西微妙笑道:“你忘了吗?衣食行商会已然被仪天上皇渗透,商会每月收益之四成,皆上缴国库。如果用商会之名行事,银钱便有四成落入上皇手中。孤要帮的是你,为何要给上皇赚钱?”
“而以漕帮之名则不同,郑成说到底只是个平民,他弄出来的商会就是私立民营,与楼氏对立,也是正常的商业竞争。朝廷不好管,至少明面上不好指手画脚。新商会的股制分成,七三开。你七,漕帮三。这些赚得的银两,便是你新朝国库的底子。”
唐西侃侃而谈,从登上城楼开始,再到说出这一振兴民生经济的策略,似乎便想好了该怎么处理在实施过程中所遇到的一些阻滞。
而李潇潇此时苦笑,从她第一天登基,到藩王册封的两难、幽杭两地之困,再到南巡路线的规划,乃至如今悄然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库”,这当中似乎都离不开唐西的提点和支持。
唐西言之凿凿,要她不要沦为仪天或是内阁的傀儡,却倒是无意之间对李潇潇的影响巨大。
在李潇潇想来,长此以往,不成仪天和内阁的傀儡,也会成他唐西的扯线木偶。
沉默了片刻,李潇潇忽而若有所指地问道:“那你呢?你想要什么?如果说,上皇禅让于朕,只是想让朕成为她台面上的傀儡,那么,你落力的帮助于朕,又是为了什么?”
不得不说,这话说出来,令唐少主微微有些错愕。琇書蛧
他曾经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终究无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理由。
是因为她曾经献身为他“解毒”?还是因为他开始在乎两人之间的夫妻关系?
自古往今,最是帝王家薄情。
帝王家之间的婚姻关系,最是现实与异端。
唐西笑着,打从心里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此时却反着问道:“孤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而这个问题,孤也曾经问过仪天上皇。如果有一天,查清了当年屠我唐府满门一案的始末,你会否帮我诛杀幕后凶手?或者说,你会否阻我复仇?”
这个问题仪天没有回答,同样,李潇潇也是以沉默置之。
她沉默良久,等再次开口之时,已然是表示自己乏了,想回宫休息。
说话的同时,也已经迈开了脚步,但忽又停下:“就当你我都欠各自一个答案,总归有回答的时候,但至少不是现在。今夜...你来我寝宫吧...”
李潇潇说完,便不再留步。
而在她转身的刹那,阴郁而严肃的眉宇之间,似乎有了一丝在仪天身上看到过的隐晦气息...
这是一种深邃而令人难以捉摸的城府之心,令唐西内心不由一冷。
一瞬之间,他似乎感觉到了李潇潇的某种变化,却无法言之于表。
...
行宫之中。
女帝第一次正式的“宠幸”召见,唐西在宫人的服侍下,焚香、沐浴、更衣,而后以圣人侧晋礼,来到了李潇潇的寝宫外。
碧落珠帘,暖玉香闺,一宵春时,伊人以待。
一张金凤朝阳的紫檀屏风之后,倩影依依,若似玄女临尘,不可方物。
贴身的侍女退走后,缓缓关上了房门。
高烛微暗,映着这若隐若现的丝质绸纱,美好就在眼前。
李潇潇清纯淡雅,退去了粉黛,依旧是天仙一般的容颜。
她轻轻地走了过来,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缓缓呵出了一口暖气,令唐少主心中忽然荡漾了一下...
她又将脸轻轻地贴在唐西胸口,听着对方的心跳,环抱着他的腰身,幽幽说道:“唐西...我好看吗?”
她不再自称“朕”,此刻只是“我”。
“美!”
好看与美,是两种概念,而后者的评价更高。
她有些娇羞地笑着,下一刻居然主动吻了上来,撩动着“琴弦”...
干柴遇烈火,此刻“相得益彰”,立见冲天,“啪啪”作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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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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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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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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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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