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安脸色一变,复又恢复如常,淡淡道:“深居简出,不代表没有出过门,赵某与颜二姑娘曾有过一面之缘;至于一眼认出……”
他指一指自己的眼睛,“呵呵,熟悉赵某的人都知道,赵某这双眼睛,过目不忘。”
赵九安话音刚落,便听到祈容问道:“那请问赵爷,你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见到的惜晴?”
赵九安脸色一滞,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开口才能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对面那名俊美如画中仙的男子已是道:“行了,你的迟疑已经给了我答案。”
祈容收回目光,牵着复读机似的颜惜晴往外走。
赵九安咬一咬牙,堆了笑容一路将他们送出后院。
宝蝶斋里,那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妇人还等在那里,看到祈容出来,顿时眼睛一亮,随后又注意到他牵在手上的颜惜晴。
啧啧,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这要是长大了,不知要迷倒多少青年俊才。
“咦,这好像是颜照磨家的二姑娘。”张家娘子一眼认了出来。
“颜照磨?”黄裙女子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人?”
“你平日里都不出门,难怪不晓得。”
张家娘子扭着腰肢,眉飞色舞地道:“这位颜照磨原本是哪个穷乡僻壤的县令,因为判错了案子被罢官,赋闲在家;听说他利用长女的关系攀上了镇南侯世子的关系,调到京城做了顺天府的照磨。
“原本吧,这是好事,照磨虽说是从小品的小官,好歹是个官,正儿八经读书过了县试乡试才有资格做,咱们寻常人家,踮了几辈子的脚尖都够不到,你们说是不是?”
“那是,别说是从九品了,哪怕能够去衙门里做一个吏员,那都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咱们这群人里面,最有福气的就是张家娘子你了。”一名绿衣妇人迭声说道,同时还不忘恭维一句。
张家娘子嘴角上扬,扶一扶鬓间的银丝镶米粒珍珠步摇,强抑着得意道:“我家那口子也是熬了多少年才熬出头的,算不得什么。”
吴大娘子,也就是那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丰腴妇人讥笑道:
“确实算不得什么,就是一个无品无级的小吏,不像我家舅舅,那可是鸿胪寺的署丞,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
张家娘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当即怼了过去,“是啊,隔着好几代的舅舅呢,我可听说了,正月的时候,你们一家老小大冬天的提着好几样大礼在外头活活冻了半天,人家愣是不肯见。”
“你!”吴大娘子气得牙根痒痒,要不是那些按着刀柄的侍卫就在一旁,依着她的性子,非得扑过去撕烂了那张嘴不可。
“二位嫂嫂消消气,莫要伤了和气。”黄裙圆脸的姑娘与她们二人都有些相识,赶紧出声打圆场,随即又好奇地问道:“张家嫂嫂,后来呢?”
张家娘子横了吴大娘子一眼,决定暂时不与这可怜又可笑的肥妇一般计较,继续道:“那颜照磨来到京城后,倒也安生了一阵子,太后娘娘还给长姑娘和世子赐婚来着。”
“我记得这件事,上回逛街的时候,还看到侯府去颜家下聘礼,啧啧,那东西多的哟,整整一条街都给堵了。”
一旁的蓝衣妇人酸溜溜的说着。
“大婚的日子原本是订在这个月的,谁知道颜照磨夫妇二人先后横死,还死得不明不白,听说官府与道家仙师都去了,愣是没查到原因,你们说奇不奇怪。”
张家娘子嘴里说着闲话,眼睛始终贪婪地打量着正在吩咐观言的祈容。
啧啧,你说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怎么有些人就生得这么好看呢,和这位一比,自家那口子,简直没眼看。
“是,世子!”
那厢,观言听完祈容的吩咐,躬身退下。
世子?!
正默默吐糟自家那位的张家娘子一怔,紧接着身躯一紧,微微颤抖,难不成这位就是大名鼎鼎,号称京城四公子之一的镇南侯世子?
是了,先前赵爷似乎也是这么称呼他的。
另一边,众人也纷纷猜测到了眼前这位俊俏郎君的身份,惊畏之余,却也越发爱慕。
皮囊好看,身份高贵,用情专一,简直是世间所有女子的梦中情人。
这一次,不止那些少妇,就连一个个未出阁的姑娘也朱唇轻咬,粉面殷红地投去含羞带怯的目光。
谁都没有注意到,原先对祈容投怀送抱的清漪,这会儿却异常淡定,笑吟吟地瞧着。
祈容对于那一道道或火辣或娇羞的目光,早就习以为常,没有理会。
交待完了观言后,他看向亦步亦趋跟在身侧的赵九安,笑吟吟地道:“赵爷不止将宝蝶斋经营的有声有色,还攒下如此多的财富,实在让祈某钦佩。”
“世子过誉了,那都是祖下一代代攒下来的,不值得一提。”赵九安隐隐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但一时又说不出来,只能在那里赔笑。
“上百万两银子的财富,在赵爷看来依旧不值一提,看来宝蝶斋之财,非祈某所能衡量了。”
嘶!
那群三姑六婆齐刷刷看向赵九安,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都知道宝蝶斋有钱,可谁都没想到,竟有钱到了这等地步,上百万两银子,那得不吃不喝攒多少辈子?
赵九安脸色阴沉如水。
姓祈的这是什么意思?
祈容仿佛没看到他脸色变化,续道:“去年岁末,粮食欠收,再加上天寒地冻,不知多少百姓因为饥寒交迫,冻毙在路边;陛下素来爱民如子,知道这件事后痛彻心扉,几次想拨出国库的银子,赈济灾民,奈何异族虎视眈眈,突厥更是大军压境,实在动不得国库。
“陛下希望京城的富商能够捐钱捐粮,在这危难时刻助朝廷一臂之力,可一个个都哭穷,说日子不好过;无奈之下,陛下只能厚着脸皮去跟国师商量,最终是道门大开粮仓,帮着朝廷渡过了难关。琇書網
“我记得那一次商谈,宝蝶斋也是其中之一吧?”祈容笑眯眯地拍着赵九安渐渐僵硬的肩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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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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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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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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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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