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守章拧眉未语,心里却是闪过诸多疑惑,正如朱氏所言,祈容能够“死而复生”,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前,颜家一事必定是已经结束了,可直至这会儿,他都没有收到淮阳王府出事的消息,京城也是异常安宁,无风无浪。ωωω.χΙυΜЬ.Cǒm
“儿子不孝,让父亲和母亲担心了。”
祈容安抚了哭哭啼啼的祈月,来到二人身前,拱手长揖一礼,俊美的五官在灯光映照下,透着美玉般的精致感。
“快起来!”朱氏伸出保养得宜的双手,亲自将他扶起,泪光在眼里打转,哽咽道:“你父亲刚才都与我说了,你是为了办陛下交待的差事,才迫不得已撒下这样的谎言,怪不得你。”
“多谢母亲体谅!”祈容欲要再次拱手,被朱氏拦住,“自家母子,这般客气做甚,倒显得生份了,快让母亲好好看看。”
朱氏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怜惜地道:“瞧着清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好,真是难为你了。”说罢,她转头对桂嬷嬷道:“赶紧让厨房备菜,待会儿我亲自过去下厨做几个世子爱吃的菜;再让他们炖一盅燕窝。”
“让母亲费心了。”祈容没有拒绝,任由她安排。
“没事,母亲心里高兴。”朱氏拿起帕子按一按眼角,丰润如圆月的脸庞笑容洋溢,“好了,你在这里陪你父亲和丰儿他们说话,母亲先去厨房了。”
“有劳母亲。”祈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乍一眼望去,仿佛真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母子。
朱氏笑一笑,朝祁守章屈一屈膝,转身往厨房行去。
走了几步,她脚步一顿,对一旁的管家道:“既然世子无碍,那就赶紧把灵堂棺木都撤了,那招魂幡与白灯笼也都收起来了,别添了晦气。”
目送朱氏离去,祈守章深深看了一眼五官俊美的次子,沉声道:“走,去书房说话。”
“是。”祈容答应一声,正要迈步,手臂忽地被人一把挽住,是泪痕未干的祈月,她张开红润的小嘴,急急道:“我也要去。”
祈守章眸光微微一沉,轻斥道:“胡闹,为父与你二哥议事,你一个女儿家去凑什么热闹。”
祁守章在府里威严颇重,一言九鼎,被他这么一喝,祁月小脸微微一白,下意识地就要松手,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就被可能见不到祈容的恐惧狠狠压过。
那种犹如被人生生剜了心的痛苦,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想到这里,祈月,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又挽紧了几分,鼓起勇气道:“我……我不管,就是要去!”
祁守章一怔,没想到一向乖巧听话,擅于察言观色的幼女竟会当众反驳自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祈丰见状,连忙上前拉了拉祈月,小声道:“别那么紧张,恒越这么大个人,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见祈月依旧倔强的攥着祈容的胳膊不肯松开,他略一思索,道:“这样罢,我陪你去书房外面等着,这样总行了吧。”
祈月看看祈容,又看看祁守章,勉为其难地点头,“好吧。”
几人一路来到位于后院的书房,祈丰拉着祁月停在十余步的地方。
祁守章推门进去,取来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蜡烛,又覆上灯罩,橘红的光芒如水一般倾泻满屋。
做完这一切,祁守章在书案后坐下,望着垂手静立的次子,道:“说说吧,怎么一回事。”
祁容当即将今日在长生殿上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待听到陈太后手里握着先帝遗诏,饶是以祈守章的城府,也不禁豁然变色,呼吸急促地道:“此话当真?”
“儿子不敢欺瞒父亲。”祈容垂眸道:“若非如此,以陛下的性子,万万容不得淮阳王兴风作浪。”
“杜九……杜九……”祈守章喃喃念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许久,他长出了一口气,身子仿佛陡然失了力气,重重靠在椅背,“难怪陛下那会儿明升实贬,驱他去守皇陵,他走得这般干脆,一丝眷恋也没有,原来他手里竟握着这样一个要命的东西。”
祈容敏锐地从他话里听出了隐藏的问题,“父亲认识杜九?”
“算不得认识,只能说有几面之缘,先帝在世的时候,杜九是养心殿的大太监,深得先帝信任,权柄极大;那时候,但凡出入养心殿的官员,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杜公公,再塞上一张银票。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像他这样的人,突然被卸了执掌多年的权柄,必定满心不情愿,会想尽办法奔波疏通,好留任宫中,图谋复起,唯独他没有,走得异常干脆利落。那时候还当他高风亮节,不眷恋名利,如今才算解开了谜底。”
祈守章嗤笑一声,旋即沉眸道:“一道遣诏,一支赤焰军,确实足以令陛下投鼠忌器,不敢动手。”
沉默片刻,他坐直了身子,问道:“接下来,陛下有什么打算?”
祈容抬头,迎向祈守章隐隐有一丝好奇的目光,沉声道:“赤焰军一日不除,凌景钰就一日是大周的淮阳王。”
凌景钰是淮阳王的名字。
祈守章瞳孔倏地收缩,紧接着“嘶啦”一声,坚硬的椅脚划过青石铺就的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
祈守章豁然起身,双手撑着桌子,死死盯着一桌之隔的祈容,一股难以言喻的凶悍之气,从他身上散发开来,笼罩了整个书房。
“陛下想动赤焰军?!”祈守章极力压低了声音,面色异常严肃。
“是。”祈容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短有力。
祈守章撑在桌上的手微微发抖,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远在南境的赤焰军一直都是淮阳王的保命符,这么些年来,周帝之所以没有动他,可不是因为那薄如纸的兄弟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事实上,若不是因为颜秉文他们几个无意中知悉了淮阳王的秘密,使得淮阳王犯下杀人重罪,这会儿周帝与淮阳王依旧会是一副兄友弟谦的模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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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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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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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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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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