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帝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转过身认真打量着祈容,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不安与心虚,但并没有,那双清亮到仿佛能照人的眸子里,只有坚定刚毅之色。ωωω.χΙυΜЬ.Cǒm
良久,周帝缓缓点头,回过头继续看向檐外激流不止的雨水,在雷声轰鸣的间隙里,一个声音传到了祈容耳中,“此事若成,赤焰军由你指挥!”
相比于周帝主动淋雨,陈太后与淮阳王就显得狼狈多了,尽管在瞧见天色不对的时候就加快了脚步,可还是来不及,被淋了个透心凉,虽说宫人很快拿了油纸伞来,但这样的疾风暴雨,区区几把油纸伞根本挡不住。
好不容易赶到慈宁宫,母子二人已是淋成了落汤鸡一般,赶紧让宫人烧热水淋浴,一通折腾后,才算收拾干净。
淮阳王接过孙嬷嬷递来的姜茶,迫不及待地问道:“母后,你与陛下到底说了什么,居然逼他这么轻描淡写就放过了儿子?”
这个问题他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
周帝处心积虑,布下这样的天罗地网,就为了要他性命,好不容易收网,却突然放弃,太不合常理,除非有什么原因,令他不得不放弃。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又或者母子情深,手足至亲?
呵呵,这些只能用来骗骗无知愚民,他很清楚这位皇兄,虽一心修道追求长生,但从未放松过对权力的掌控;
别说是劝说,就算母后以死相逼,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甚至还会递上白绫,再贴心地帮母后悬到梁上打个结。
所以,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陈太后望着次子那张与先帝有六七成相似的脸庞,幽幽叹了口气,在摒退左右,只留下孙嬷嬷一人后,她方才满面懊恼地道:“我们都被皇帝骗了。”
在听完陈太后的讲述后,淮阳王整个人都呆住了,表情也凝固了,犹如一尊被石化的雕塑。
许久,淮阳王猛地一拳捶在扶手上,面目狰狞,双眼通红,犹如被激动的野兽,他怒吼道:“所以那皇位,本该是我的?我才是皇帝?”
陈太后闭一闭目,无奈地道:“不错。”
淮阳王整个人不停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滚滚如殿外惊雷一般的愤怒!
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先帝明明那么喜欢自己,却又突兀地将皇位传给了二哥;也曾不止一次想过,会不会那份诏书是假的,是一场阴谋?
但他是见过那份诏书的,诸位大臣也见过,确实是父皇亲笔所书,玺印也没有问题。
所以这一切,他仅仅只是想一下,便抛诸脑后,从未真将它当成一回事情。
可现在,陈太后却告诉他,先帝真的打算将帝位传给他,甚至还秘密写下了一份遗诏,也就是说,原本坐在长生殿内,执掌着生杀予夺大权的那个人,本应该是他!
“贼子……居然敢篡位!”
淮阳王勃然起身,从牙缝中生生挤出这几个字,紧接着一股逆血涌上心头,脚步踉跄了一下。
“殿下当心身子。”孙嬷嬷扶住他。
淮阳王一把推开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陈太后身前,双目赤红地质问道:“既然有遗诏在,母后刚才为什么不拿出来,为什么?”
陈太后蹙眉道:“你冷静一些……”
“那个贼子夺了我的帝位,夺了属于我的帝位,您让我还怎么冷静?!”淮阳王厉声反驳着,眉目狞厉骇人。
“慎言!”陈太后怒斥道:“你是不是又想被他抓了把柄,丢到天牢里去?”
在陈太后的喝斥下,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淮阳王终于渐渐冷静下来,沉默片刻,他道:“母后,遗诏可在你手中?”
“这是自然。”
“儿臣想看一眼。”
陈太后轻叹一声,从贴身衣物里,取出一枚精巧的铜钥匙,交给孙嬷嬷,“去取出来吧。”
等待的时候,淮阳王一直面无表情,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但陈太后是其生母,正所谓知子莫若母,又怎会看不出在那所谓的平静底下,依旧翻涌着惊涛骇浪,甚至比刚才还要猛烈几分。
片刻,孙嬷嬷捧着一个锦盒从内殿走了出来,不等她近前,淮阳王已是冲上去一把夺过,打开锦盒,颤抖着拿起那份明黄绸缎为底,白玉为轴,绣有祥云瑞鹤图案的卷轴。
随着卷轴展开,龙飞凤舞的字体徐徐映入眼睑,他一眼就认出,那是父皇的字迹,而上面的内容,也与陈太后说的一致,那是一份传位遗诏,而遗诏中“克承大统”的那个人,正是他,皇十二子——凌景钰。
“我的……是我的……”
淮阳王双目通红,死死盯着遗诏,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神情有些疯狂。
这也怪不得他,一日之间,从大悲到大喜,再加上多年来的积郁,情绪可谓是跌宕起伏,若是心智薄弱的人,当场发疯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只保养得宜的素手轻轻拍着淮阳王的肩膀,“放松一些,这事急不得,需得徐徐图之。”
说话的正是陈太后,在她的安抚下,淮阳王渐渐冷静下来,恋恋不舍地合起遗诏,重新放回到锦盒之中。
待孙嬷嬷重新捧回内殿后,他亦回到椅中坐下,端起已经凉了的姜茶一口喝尽。
此刻,外头依旧是疾风暴雨,丝毫没有止歇的意思,一如淮阳王此刻的心情。
“所以,刚才母后就是用这份遗诏,逼的……皇帝收起杀心,并将我无罪释放?”
经过今日的事,淮阳王对周帝厌恶到了极点,私下里,连一声“皇兄”都不愿意唤。
“不错。”陈太后拨弄着手里的珠串,心有余悸地道:“若不是杜九将这份遗诏拿给哀家,今日,只怕哀家撞死在长生殿上,也保不住你的性命;你啊,还是太大意了,入了陷阱还不知。”
“让母后担心,儿子罪该万死。”淮阳王内疚地应了一声,又不甘心地道:“母后既然有遗诏在手,为何不召集诸位大臣以及宗室王亲,指证伪造诏书,窃取帝位?”
从知道有这份遗诏起,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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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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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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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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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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