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秋被她这话吓了一大跳,连忙捂住她的嘴,“可不许胡说!”
“我这不是担心小姐嘛。”迎夏拉下迎秋的手,小声嘟囔着。
“还说!”迎秋瞪了她一眼,不过这心里头也是七上八下,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前院等祈容,就看到朱氏远远走来。
迎秋不敢怠慢,连忙拉着迎夏迎上去,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夫人。”
朱氏抚着暖手炉,目光掠过迎夏手边的食盒,淡淡道:“小姐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是。”迎夏硬着头皮答应。
“这丫头。”朱氏摇头,纯金打造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在半空中掠过一道道浅金色的光芒。
朱氏看了一眼身侧的桂嬷嬷,后者会意地点点头,走过去抬手正要叩门,就看到紧闭了一天的门缓缓打开,穿着一袭浅粉刻丝锦衣的祈月从里面走了出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倒是没什么异样。
“嬷嬷。”祈月柔柔唤了一声,举步来到朱氏身前,屈膝见过礼后,带着几分疑惑道:“母亲怎么过来了?”
朱氏将暖手炉塞到祈月冰凉的手中,嗔怪道:“还说呢,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日,任那几个丫头怎么敲门都不开,叫母亲好生担心,可不得来看看吗?”
说到这里,她又叹息道:“母亲知道你不喜欢颜氏,觉得她配不上你二哥,可这门婚事是太后做主赐下的,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应下。”
祈月安静地听着,待她说完,方才柔柔笑道:“母亲误会了,女儿上午觉得身子不爽利,头晕困倦,就躺下歇息了;因为燃了安神香的缘故,所以睡得格外熟,没听到迎夏她们的喊声,一睡就给睡到了现在。”
朱氏诧异地道:“此话当真?”
“您要是不信,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祈月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朱氏进到里屋,果见香炉里点着一枝已经燃尽的安神香。
见祈月所言属实,朱氏松了一口气,抚着胸口道:“没事就好,母亲还以为你又钻牛角尖了。”
祈月笑意轻婉地道:“若是那么容易就钻了牛角尖,女儿岂不是白抄了那么多字的《法华经》。”
这般说着,她又朝朱氏盈盈一礼,“这几个丫头大惊小怪,惊扰了母亲,女儿代她们给母亲赔个不是。”
迎夏二人闻言,也乖觉地跪下请罪。
“罢了。”朱氏扶起她,笑吟吟地道:“她们这般关心你紧张你,是好事;母亲若是怪罪,岂非成了好坏不分的糊涂人?”
祈月沏了一盏茶递给朱氏,浅笑道:“母亲不怪罪就好。”
朱氏接在手里,关切地道:“你刚才说身子不爽利,可有好些了?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
“母亲放心,睡了一觉起来已经无碍了。”顿一顿,祈月又道:“想是今早起来,见外头阳光明媚,开窗吹了一会儿风的缘故。”
“这几日天气虽然开了太阳,但还是冷得紧,又刮着风,最易受凉。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不能大意。”
这般絮絮地又叮嘱了几句,朱氏话锋一转,道:“我与你父亲商量了一下,挑了五月初五,还有六月十六这两个黄道吉日,你觉着哪一个更适合一些?”m.χIùmЬ.CǒM
祈月唤迎夏拿过黄历,分别翻到这两日看了一番,最后指着六月十六道:“女儿觉着十六这日更好一些,也能有更多的时间筹备婚礼;二哥是世子,未来的镇南侯,这桩婚事又是太后亲赐,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需得办得风风光光,可不能让人瞧了笑话。”
朱氏抬手抚着她的脸颊,满面欣慰地道:“真是长大了,懂得考虑方方面面的事情了,来之前母亲还担心你因为颜氏而抗拒这门婚事,闯出祸来。”
祈月感受着她掌心凛冽深刻的纹路,叹息道:“以前是女儿太过任性妄为,险些闯出大祸;禁足那段时间,女儿想了许多,也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母亲放心,女儿以后都不会再做这样的错事了。”
这般说着,祈月又笑道:“再说了,二哥那么钟爱颜氏,如今能够得偿所愿,终成眷属,实在是一件好事呢,女儿也替二哥高兴。”
“好好好!”朱氏欣喜地连说了三个好字,“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这般又说了一会儿话,朱氏方才起身离去,留下一口未动的茶水。
房门关起的一瞬间,祈月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接过迎夏递来的帕子,一脸嫌恶地拭擦着朱氏刚才碰过的脸颊,直擦得皮肤通红,方才随手将帕子掷到一旁,不悦地道:“谁那么多嘴,跑去母亲面前嚼舌根子?”
迎夏二人对视了一眼,小声道:“都怪奴婢不好,将午膳退回厨房的时候,多嘴说了几句,不知怎么着就……就传到夫人耳中了。”
“这侯府里处处都是她的眼线,不传到她耳中,才叫奇怪,还好我早有准备,事先点了安神香,才没让她抓到把柄。”
祈月冷冷说着,随即又提醒道:“出了这院子,说话做事都警醒一些,上次那顿鞭子,这么快就忘记了?”
提起那顿几乎去了她半条命的鞭子,迎夏身子一颤,早已愈合的后背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慌忙道:“奴婢知错,以后再也不会了。”
迎秋将食盒里的几碟小菜一一取出,底下是一碗小米粥,她上前劝道:“小姐一整日都没吃过什么东西,这菜都还热着,且吃一些垫垫肚子吧。”
祈月点点头,勉强吃了半碗小米粥,推开碗道:“饱了,二哥回来了吗?”
“奴婢先前去瞧的时候,世子还没回来,晚些再去看看。”说着,迎秋又道:“对了,大公子送了一些上等的血燕过来,奴婢已经让厨房炖上来,晚些时候就能吃了。”
祈月看了一眼窗外渐趋昏暗的天色,吩咐道:“我没胃口,等二哥回来了,送去星阁吧,他每次忙起来就不记得吃饭。”
“是。”迎秋应了一声,瞅着祈月欲言又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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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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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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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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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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