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送完名册后,看似与观言拱手作别,但实际上并未走远,就藏在院外;等观言进了书房,便悄悄折返,躲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
你听到我们说查到了无尘子的真实身份,极为惊骇;
但真正让你感到害怕的,是我说查到了隐藏在幕后的那个人;
对吗,卢司狱?”
卢明眼神微微一晃,“下官听不懂大人在说些什么?”
祈容也不在意,继续往下说,“你回去后,越想越不放心,便借故离开了都察院,前往青阳观去见了明尘,告知他身份已经败露,尽快离开京都。”
卢明豁然抬头,嘴唇蠕动,似想说话,但临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祈容将这一切收入眼底,轻笑道:“你想问本官怎么会知道你们的对话,呵呵,狼影卫的手段,比你以为的更隐蔽,你与明尘的对话,从未逃脱过他们的耳朵。”
“见过明尘后,你依旧不放心,就打算去见你的主子。
你在道观里乔装打扮,甚至易了容,看起来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百姓;
这样还不够,你又找菜户买了两担子菜,挑去了淮阳王府的后门;别人就算见了,也只会以为你是去送菜的菜贩子,丝毫不会起疑。”
一滴冷汗从卢明额头滑落……
他看祈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妖怪,藏在袖中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
他自问行事已经足够谨慎隐蔽了,可在祈容眼里,简直就像光着身子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一般。
而祈容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击溃了他的理智……
“多谢你,本官终于知道一直那个藏在暗处,一心想要除掉颜秉文的人是谁了。”
卢明脑袋“嗡嗡”作响,犹如被五雷轰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双目大睁,血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眼底蔓延!
“你……你说什么?”卢明颤声问着。
他知道,自己此刻多说了一个字,都有可能被祈容拿来做把柄,可他实在太震惊了,他迫切地想知道,祈容那句话的意思。
观言冷笑着插话,“你真以为昨日的事情是凑巧吗?”
“实话告诉你吧,世子早就怀疑你了,只是为了钓出你背后那条大鱼,才一直没有动手;而昨日,就是特地演给你看的一出戏,呵呵,你果然上当了。”
“戏……”
卢明低头喃喃念,半晌,他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站在炭盆边烘手的祈容,“昨天那些话,你都是故意让我听到的?”
“不错。”祈容头也不抬地道:“本官早就知道明尘就是无尘子,一直都有派狼影卫暗中监视,但幕后之人隐藏太深,迟迟不曾露面;思来想去,决定从你身上入手;呵呵,你果然没让本官失望。”
卢明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后背升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之中,将他冻得手脚发麻,不能动弹。
正在此时,外头传来嘈杂的声音,紧接着一道带着枷锁的人影被狼狈地押了进来。
看到来者的模样,卢明心底寒意更甚。
明尘并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虽然看到卢明在场,有些诧异,但并没有太过在意,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瞪着祈容道:“祈大人,不知贫道犯了何事,要被锁拿至此?”
祈容挥手示意一众衙役退下,这件事非同寻常,在尘埃落定之前,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
“说说吧,淮阳王为什么要三番四次对颜秉文下杀手,究竟落了什么把柄在他手上?”m.χIùmЬ.CǒM
听到“淮阳王”三字,明尘脸皮狠狠抽搐了几下,故作茫然地道:“祈大人在说什么,贫道不明白。”
观言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别装了,卢明都已经招了,老老实实把事情说了,指不定还能留条活命。”
直至这个时候,明尘才留意到卢明脚下那条粗麻绳,以及残留在身上的绳印,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苍白难看。
接下来,他不再叫屈,但无论祈容怎么问,都只紧紧闭着嘴巴,不肯说一个字。
另一边的卢明,也是一般模样。
观恶是个嫉恶如仇的急性子,看到他们这副模样,气愤地道:“世子,这两人如此冥顽不灵,依奴才看,还是动大刑吧,否则他们是不会招的。”
观言赶紧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你是不是傻,他们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入了道籍,有正经品阶的道士,冒冒然用刑,那不是主动将把柄送到他们手上吗?”
大周律规定,官员在被罢官废黜之前,任何刑具不得加身,这是对朝廷颜面的维护。
至于道士,大周律中倒是没有提及,但周帝崇尚道教,尊为国教;对道士用刑,那不就是等于当众打周帝的脸吗?
观恶吐了一口浊气,闷闷道:“那你说怎么办?”
面对这话,观言也是一脸无奈,“我也不知道,希望世子有办法吧。”
那厢,祈容来到明尘身前,冷冷道:“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没事了吗?”
“明尘,你修行替魂邪法,祸害无辜,刺杀当朝官员,无论哪一桩都是罪大恶极,一旦朝廷追究下来,不止你要死,青阳观上下一百余人也要被殃及,性命难保,你于心何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完这句话,明尘又闭上了嘴巴。
祈容也不恼,抬手掀起明尘宽大的袖子,只见在他胳膊肘的地方,爬满了狰狞的暗红纹路,犹如一条条丑陋恶心的虫子;仔细看去,这些纹路实际是血管经脉,一路从上臂的蔓延下来。
“你做什么?!”一直颇为镇定的明尘在这一刻终于变了颜色,急忙后退,挣开祈容的手,随着袖子落下,那些纹路又被遮住,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问过国师,修行替魂邪法的人,全身经脉都会从皮肤下突显出来,先是胸口,再是双脚双臂,最后则是脸;所以那些修了邪法的道士,到后期,无一例外都会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明尘,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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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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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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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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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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