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惜微剧烈的喘息着,手紧紧攥着胸口,心脏剧烈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她不是被祈容一箭射杀了吗,怎么还活着,还回到了她生前的闺阁里,这里不是已经被朝廷查封了吗?隔着衣裳摸去,就连胸口的箭伤也消失不⻅,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惜晴亲手做的⻛铃在窗檐下沥沥作响,窗外一株石榴树在夕阳下开得如火如荼,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尚在人间,尚在颜府......
所以......这是一场梦?
她从小到大做过许多梦,没有一个梦像刚才那么真实,鼻尖甚至还能闻到血腥味......
颜惜微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白皙的双手,一时有些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又是真实。
⻔口响起脚步声,紧接着⻔被打开,一名容色温婉的妇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是冯氏,
她快步来到床边,看到惜微满身冷汗,既诧异又心疼,急忙取了帕子替她拭汗,又取来干净的小衣给她擦身换上,做完这一切方才关切地问道:“可是做噩梦了?”
“嗯,一个很可怕的梦。”颜惜微依偎在冯氏怀中,暗自深吸了口气,没错,是母亲的气味,母亲没死,自己也没死,刚才那些只是一场荒诞无稽的梦。
“不怕,有母亲在。”冯氏轻拍着颜惜微依旧有些僵硬的背,温言安慰着。听着冯氏的心跳声,颜惜微渐渐平复了心情,“母亲怎么来了?”说起这个,冯氏眉眼一弯,笑吟吟地道:“今儿个晌午,刘捕头送了一尾自己钓的鲫⻥来,你父亲⻅着新鲜,亲自下厨做了鲫⻥汤,惜晴和小妹都已经在饭桌前眼巴巴地等着了,就差你一人,你父亲催着我来喊你呢;结果刚到⻔口,就听到你在喊什么‘索你性命’,似乎......”冯氏回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还喊了那位祈公子的名字。”
祈容曾两次登⻔求亲,第二次连聘礼都带来了,在乐平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冯氏自是记得他的名字。
听到祈容的名字,颜惜微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又想起梦里那血腥残忍的一幕,她按住肌肤下蠢蠢欲动的冷汗,一脸无辜地道:“母亲听错了,女儿喊的是‘贼人’。”
“是吗?”冯氏将信将疑。
“当然,女儿还能骗您不成。”颜惜微怕冯氏再追问,赶紧转移话题,“母亲这么一说,还真是饿得慌,咱们赶紧过去吧。”
夕阳西下,满天晚霞铺展似天女手中的锦缎,缤纷烂漫,绚丽夺目;有鸟雀自远处飞来,羽毛皆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冯氏瞅了一眼天色,含笑打趣道:“你这丫头平日里睡眠少而浅,今儿个却整整睡了两个多时辰,熬得太阳都下山了,之前福伯在门口打碎了花瓶都没把你吵醒,真是难得。”
冯氏的话提醒了颜惜微,是啊,往常午睡,半个时辰顶天了,两个多时辰确实怪异,难道是因为那个梦?
适才那个梦真实的令人害怕,至今回想起来她都心有余悸,难以释怀。
颜惜微按下心中纷乱的思绪,娇嗔道:“母亲取笑我贪睡!”m.xiumb.com
冯氏不知她心头种种,笑吟吟地解释道:“母亲巴不得你多睡一会儿,又怎么会笑你。”说着,她抚过颜惜微眼下的一圈乌青,心疼地道:“瞧瞧,这黑眼圈还没消去呢,晚膳后早些歇息,别看那些账本了,迟一两日也不打紧。”
颜惜微连连点头,一本正经地应道:“是是是,母亲大人发话,女儿莫敢不从。”
冯氏被她逗得发笑,“你啊,就会贫嘴。”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颜秉文虽不是知府,却也是一方父母官,按理来说,捞点银子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是个胆小谨慎的人,再加上年少时曾跟随大儒方镜学过两年文章,耳濡目染,心底里也有一股读书人的傲气,不屑于做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所以,他做县令的这些年,不说爱民如子,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父母官了。
但一个县令一年的俸禄只有七十几两银子,还要负责衙门里的那个官吏,一年下来,别说余钱了,连白米饭都几乎吃不起了,有时候竟要靠冯氏变卖首饰度日,一时传为乐平县的笑话。
几个同僚看到他的窘境,明里暗里皆劝他稍微捞一点;就连颜秉文手下的那些官吏也是多有怨言,毕竟上峰不捞,他们做下属的也不好明着捞。
每每看到缸中日趋减少的白米,看不到油荤的小菜,以及妻女身上打着好几个补丁的衣裳,连颜秉文自己都生出怀疑,这样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是清廉还是迂腐?
好在长女颜惜微自小便展现出惊人的经商天赋,到了她十二岁,拿着说服冯氏变卖嫁妆得来的几十两银子租了一个铺子卖她自己做的胭脂水粉,铺子的名字就叫“采蝶轩”。
开张那一日,颜惜微别出心裁,请了几位原本容颜平平的女子替她们梳妆,姣梨妆,落梅妆、桃花妆、汉宫妆信手捻来,经过她手的女子尽皆容光焕发,精致唯美,与之前判若两人;若非亲眼所见,任谁都想不到这是出自一名年仅十二岁的少女之手。
女子购买胭脂水粉,所图所求的无非就是让自己容颜更加精致动人,成为别人艳羡心动的对象;如今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岂有不心动的道理。
这一日,但凡来了采蝶轩,并且亲眼见过那一场“麻雀”变“凤凰”盛况的女子,多则买了七八样,少的也有一两样,竟无一人空手而归,这对于一家刚刚才开张的铺子而言,无疑是极其成功的。
这样的红火自然也招来了同行的眼红,附近几家胭脂铺子都在酸溜溜地斥责这是歪门邪道,长远不了,甚至有心胸狭窄在背地里诅咒都采蝶轩倒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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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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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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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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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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