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一棵树吗?还真打算讹他了?
一千块钱够她买一百多棵树苗了吧?
真是穷乡僻野出刁民,人一穷脸就不要了,而他最讨厌的,就是和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打交道!
“它本来不会死的,它被我好好的栽在地里,培了土浇了水,它本该好好长大,长在阳光下,长成挺拔修长的参天大树,可它现在死了,就因为你的酒驾。”
白扇的神情极其认真,认真到顾彦有些毛骨悚然。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他压死的不是一棵树,而是眼前这女人的儿子。
他弯下腰,仔细的看看车轮下面。
嫩绿的叶子被车轮碾成烂泥,绿叶间本该生机勃勃舒展着的枝条也已经支离破碎。
这是一棵一看就死透了的树,可也只是树,与路边常见的树没有不同。
顾彦一颗心放进去肚子里,一股无名火却燃了起来。
一棵树而已,又不是一条人命,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吗?
她到底要干什么?
而温年的目光却也停在了车轮下方。
前世与今生的记忆穿插,红色的血与绿色的叶子交融。
曾经躺着她哥哥的地方,如今躺着一棵树。
更让人无法忽视的,就是那空气中弥漫的酒臭味!
她上一世没有记错,他就是喝了酒的,只是当时他与白家人达成了口头协议,出了车祸后,直接开车扬长而去。
等交警再介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酒,验不出血液里的酒精。
车祸原因,也从酒后失控变成了哥哥不懂事的乱跑。
而他,出于人道主义赔付了大额的赔偿金,被人人称赞。
即使到了十几年后,面对着她的再次指控,他也一口咬定他没有喝酒,没有酒驾,温夏死只是因为他不懂事乱跑而已。
他道貌岸然说着问心无愧的嘴脸好像就近在眼前,可此刻空气中弥漫的酒臭味却在昭示着他的厚颜无耻与丧尽天良!
可能是温年的恨意过于明显,已经明显到顾彦无法忽视的地步,他低下头看见温年的眼神只觉得毛骨悚然。
为什么连一个小孩子都是这副表情?好像他真的撞死了人一样。
一种荒唐的恐惧感从脚底升起,如同藤蔓一般将他缓缓缠绕,让顾彦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
他也不管钱有没有人收,往地上一甩就要上车离开。
但下一秒,他只感觉自己好像悬空了起来,一股巨力从身后袭来,将他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甩了起来,又砰的一声,摁在了车前盖上。
“想走?年年,报警。”
“喂!别报警!”
顾彦一听要报警,也顾不上身上的疼了,连忙喊到,“不就是差钱吗?你说你要多少!又不真的出人命,至于报警吗?快放开我!”
“那如果出了人命呢,你就会让报警了吗?”
顾彦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突然就愣了一下,脑子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怎么可能。
即使真的出了人命,他也要想办法躲过去的,至少不能以酒驾的身份,不然他会被判刑的。
暂时失去自由事小,落下前科事大,更何况还有公司跟着。
他这个公司老板如果因为酒驾肇事被抓了,那公司也不用开了。
所以即使是多花钱,他也认了,他绝不能被抓进去判刑。
“不会是吧,你只是拿更多的钱出来摆平而已,你可真无耻真混蛋啊。”Χiυmъ.cοΜ
“可这不是没撞到人吗?”顾彦有些恼羞成怒,“你赶紧放开我!你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我给你点实惠不好吗?你老公呢?我跟你说不清,你让你家男人过来!”
他觉得眼前的女人绝对是有病,为什么就薅着他不放?不就是酒驾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使劲挣扎,想从车前盖上下来,白扇看他这幅模样忍不住举起了手,对着他的痛穴击了下去。
一阵杀猪般的嚎叫从顾彦嘴里发出,叫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因为另一拳又落了下来,身上两处剧痛疼的他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痛苦的张着大嘴倒吸冷气。
顾彦脸上的汗一瞬间就布满了额头,他眼前发黑,剧痛却迫使他清醒。
他生下来就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样的罪,何曾这么痛过?
可他不知道的是,上一世有一个男孩,就是这样痛苦的死在他的车轮之下。
在他还未曾感受过世界的美好之前……
等交警到的时候,顾彦已经疼的涕泪横流,可偏偏看不见外伤。
交警有点懵,看了看白扇又看了看还在大口喘息的顾彦……
白扇:“哦,他说他酒驾了,愧疚难耐,忍不住就哭了。”
“酒驾?”
交警一听这个就不困了,所有交通违章中,酒驾是最严重也是危害最大的。
他掏出仪器让顾彦测试,顾彦还不情愿,磨蹭了半天看避无可避,才认命的吹了口气。
看见仪器上的数值,交警脸色铁青。
“不是酒驾,是醉驾,这位先生,你已经违法了,请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误会!咳咳咳!一定是有误会!”
顾彦闻言顾不上浑身的疼痛,拉着交警就要解释。
“真的是误会,你看我这不还好好的,哪里就是醉驾了,而且也没撞到人,根本就没有受害者,都是误会,就别带我回去了,我家里还有急事呢。”
看交警不理他,执意要带他回去,他又开始拉关系攀亲戚,什么局长是他好朋友,什么部长是他老同学,恨不得把认识的那点人都摆出来。
交警自然不听他说这些,看他不配合直接给他押上了车。
临走前顾彦还不忘用怨恨的眼神看着白扇,觉得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至于被交警带走。
白扇看他死不悔改的德行,恨不得再把他拉下来,用豆沙包大的拳头好好锤一锤他。
真是自私自利到了极点,偏偏还装作道貌岸然的德行,说起谎信手拈来,好像把自己都能骗过去。
可想而知上一世还是个小孩的温年在他手底下吃了多少亏,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温年也拉住了白扇的手,每一次命运的改变都让她无比感谢母亲的到来。
是她让她的世界开始有了变化,也让一些人收到应有的惩罚。
可顾彦却比想象中还要难缠,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敲开了白扇家的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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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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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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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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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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