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许久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了。
"去,给我把他们约出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脸!"副导被樊飞宇的气势震慑到,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他,“樊导,钱正明如果要撤资,那我们可一下子多出一亿的大窟窿啊!”
一亿啊!
巨大的窟窿啊!
距离正式开拍已经不到两天了,这让他们一时间上哪去拉回来这么巨额的投资。剧组光是每天的流水都不少了,如果没能及时拉回来,那后果副导简直想都不敢想。
他以为这个天大的数字好歹能让樊飞宇适当的妥协一下,再说了他刚才也已经通知苏媛媛让她接受这个事实准备回家了,牺牲一个并不怎么出名的小演员,换剧组正常开拍,他这笔帐怎么算都不吃亏。
谁知樊飞宇只是看了他一眼,丝毫不退让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他难掩傲气地笑了一声,"老胡,我也是从演员打拼过来的,我最痛恨的就是演员凭借自己努力拿下来的角色,却被资本轻轻松松换掉,我不管其他导演怎么样,只要是我执导,只要我还有话语权的地方,我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管是秦瓷也好,还是你口中的并不怎么出名的苏媛媛也好,她们都不应该遭受到资本的毒害。”
他往前走了几步,缓了缓语气继续说,“她倪清菲实力不行就是不行,她如果进来,那我这个总导演不做也罢。"
一室寂静。
副导被樊飞宇这一番荡气回肠的发言震得久久回不过神。
多奇怪啊,明明知道樊导这么坚持下去的后果将有多么麻烦,但此时此刻的胡副导就是莫名被他震撼。
甚至还产生出一种"得此导演,此生还有何憾"的诡异想法。
门外的秦瓷同样也有这种感受。
在樊飞宇说完准备从房间里出来之前,她先一步离开了。房间里两人的对话她全都听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帮助剧组拉来一亿的投资。
她在培训场地的屋子后头找到了蹲在墙角处低声哭泣的苏媛媛,缓步走过去后,拍了拍台阶上的灰尘,无声地坐在她旁边。
“你是来看我好戏的吗?"苏媛媛抽泣着,抬眸看了她一眼,声泪俱下地说着。
秦瓷瞥一眼她被眼泪糊花了的眼妆,有些不忍直视地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纸巾,本想直接上手帮她擦,但碍于她刚才竟然猜测容屿跟她是炮友的事,又记仇地只把纸巾丢过去,淡淡地开口,“自己擦,鼻涕都流出来了,好歹是女二,注意点形象。"
秦瓷不提这个还好,苏媛媛现在听不得“女二“这两个字,一听她就哭嚎得更厉害"呜哇哇哇!你还说你不是来看我笑话的!你这个幸灾乐祸的女人,你没良心,你心肠歹毒,你唔!”
秦瓷听她突然嚎起来的"胡言乱语"听得头疼,又恰巧这时祁铖也从门口出来了,听见哀嚎声皱着眉往墙角处她们这边扫来,为了保住苏媛媛在祁铖面前的形象,眼疾手快地抬手捂上她的嘴巴。
捂上去之前还不忘在手心里垫了张纸巾。
祁铖也只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后就离开了。
苏媛媛也看到了祁铖,这时安分地在秦瓷的手心里装死,祁铖刚才看过来那一眼,她甚至还想就地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嗝——"她突然打了个哭嗝。
秦瓷嫌弃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将她放开,还不忘淡声警告她,"安静点啊。"
等她冷静下来后,秦瓷才缓缓说着自己来这一趟的用意,“你也不用过于伤心,樊导不会同意把你换掉的,你今天就当又放了一天假吧,反正你该培训的也培训得差不多了,回酒店好好休息一天,女二还是你的。
“.."苏媛媛擤鼻涕的动作忽地一顿,愣愣地说,“你怎么知道?”
秦瓷红唇微勾,“我就是知道。“她拍拍手上不小心沾上的灰,起身,“好了,我回去了。”
“谢谢你啊,秦瓷。"
苏媛媛抿了抿有些干白的唇瓣,对着秦瓷袅娜娉婷的背影认真道谢。
"客气。"
傍晚临近收工时,秦瓷的手机响了,是容屿打来的,她拿着手机走到一边接听,甫一接通,就是他低沉好听的声音,"今天有想我吗,姐姐。后面那两个字像是被他咬着说出来的,压得极低。
秦瓷耳朵麻了一下,明明秋天的季节她还在抬手扇风纾解脸上泛起的热气。
不知为何,随着他们两人从身到心的更加亲密,她越来越无法直视“姐姐"这个称呼从他嘴里出来。
一一白天叫姐姐,晚上姐姐叫。
秦瓷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嗯?怎么不说话了?"耳畔边是他再次传来的声音,秦瓷猛地摇摇头,让自己清醒清醒,良久才憋着一口气轻轻骂他,"小禽兽。"
突然被骂禽兽的容屿:"?"
但下一秒他很快反应过来,在电话那头笑得乐不可支,低低愉悦的笑声穿过电流送进她的耳里,听着听着连她自己都无意识地勾起嘴角。
“来跟我说说,你刚刚在想些什么,嗯?我看看我们有没有心有灵犀,是拉起灯来躲被窝的那些事儿吗?”
不小心给自己挖了个坑的秦瓷张了张口突然不知该怎么狡辩,最后只气急败坏地转移话题,“你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容屿适可而止地收起了调笑,小狐狸脸皮薄,可别把她惹恼了,他正了正嗓子,“准备收工了吗?我现在就在你们培训的地方外面等着,我来接你下班,晚上我们一起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容屿口风很紧。
挂断电话后,再过十分钟就到收工时间。
“我先走了,各位。“秦瓷拿起自己的包,跟众人打了招呼后就往外面走。
门口有个挑着担子卖花的老阿奶,看见一个长相很漂亮的女生走了出来,语气慈善地叫住她,“小姑娘~"
"阿婆。"秦瓷应声停下脚步,往摆在老阿婆面前的竹筐走去,老阿婆坐在花圃的石阶上,秦瓷半蹲下来,低头看了一眼纸板上写着的几个字,一一鲜花9.9元一束。
字迹歪歪扭扭,笔画稚嫩。
阿婆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爬满褶皱的脸上尽是骄傲,“这几个字是我刚上三年级的小孙子写的,写得还不错吧。”
“好看。“秦瓷莞尔笑着应道。
“姑娘,要不要买束花回家,给自己送朵花吧。都是新鲜采摘的,可以放好几天呢。"阿婆笑意盈盈地推荐着。
"好。"话落,秦瓷在筐里一连挑了好几束,有洋甘菊、向日葵、多头玫瑰,还有一束红玫瑰。
老阿婆见她一下拿这么多,有些诧异,“姑娘啊,你买这么多是打算做什么吗?"
秦瓷拿出手机扫码付了钱,低头嗅了口馥郁的花香,勾着唇笑着说,“鲜花送美人,阿婆,我家还有位美人。”wWW.ΧìǔΜЬ.CǒΜ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的阿婆缓缓地".啊?"了一声。
今天是秦美人和容美人吼吼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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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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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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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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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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