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一夜,孩子生下来了,还是个精致白皙的男孩儿。
可乔氏的身子却因难产亏空得病重了起来,撑着一口气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心上人的回来,反倒是一封催命的书信完结了她短暂而悲催的一生。
原来是白朝轲的道歉信。xǐυmь.℃òm
说自己愧对她的情意,说如今夫人也有了身孕,不好受刺激,接她们去琼州的事情要再议,还说让她保重身体,却对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只字未提。
乔氏拿了那书信哭了一夜,第三日就撒手而去。
到死她都不知道白朝轲为何变心的如此之快,难道真的是畏惧岳丈家的权势才做了薄情郎吗?
哀叹一声,白朝轲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不少当年二人甜蜜的画面,对于乔氏的眷恋和思念溢于言表。
若不是那次去上香,他也不会遇到琼州宝福寺的大师,更不会知道乔氏肚子里的孩子竟与他天生相克至此。
美妾麟儿团聚的美梦,在那天彻底被打碎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乔氏的死信和他的心灰意冷。
那孩子果然是来讨债的,没出生多久就克死了自己的生身母亲,若他真的接来了身边,会不会应验了大师的话?
他不得而知,只明白一件事。
能走到今日这一步着实不易,只是一个孩子罢了,往后他同沈氏还会有无数的孩子!
放弃吧!
放弃吧!
这念头在他心里盘旋了几日,等他得了灵州岳父的来信后,就彻底的将那个还未见过面的儿子放弃了。
沈氏在旁瞧着夫君脸色忽而悲伤,忽而坚定,忽而痛楚,忽而狠戾,吓得直吞口水。
夫妻多年,她还是看不透眼前这人。
房中燃着的沉香轻轻的爆了一声,将白朝轲的心思又拉了回来。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再敢招惹那孩子,我定休了你!”言语中不容置疑,吓得沈氏立刻点点头。
反正东西都到手了,那贱人的儿子她才不想有过多牵连呢。
白朝轲当夜歇在了书房,辗转难眠。
再次听到乔氏的消息,心里对她的怀念愈发深刻。
那孩子如今也十四了吧,也不知怎么样了,负手而立,看着窗外的月色不发一语。
戌时刚过,卫国公府陆陆续续的掌了灯。
庆和院东侧的书房内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是卫国公。
此刻他正独自在品茗下棋,手里的黑子捻了许久才堪堪落下,大局已定,黑赢白输。
身前站着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着黑衣的劲装男子,容貌无奇,微弓着腰,静静的等候发落。
“人到哪儿了?”
“回国公爷,已经抵达徐州了。”
男子语气平缓,听不出一丝情感。
“嗯,记着将他安全的护送回来,他手里的东西可重要的很,不能有一点外泄。”
“是。”
来去匆匆,男子得了命令,一个转身就消失在浓厚如墨的夜色中。
看着满盘皆输的白子,卫国公觉得有几分可惜。
闭眼静坐,嘴边还念念有词的说着。
“凤海,休怪老夫无情,看了不该看的,自然是要付出些代价。”
东都的天,愈发黑了下来。
徐州码头。
此刻停靠着一艘自余杭而来的官船,外头站在十余个身强力壮做家丁打扮的男人,此刻围守在船边,面色严肃,目光如炬,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一男子躺在船舱内正在闭眼休息,脑子里却满是卫国公传来的密信。
陷害凤家的命令让他有些两难,多少和凤海也是有几分情谊在的,也曾佩服他的为人刚正不阿,只可惜,得罪谁不好,非要去得罪卫国公。
深深的叹息后,转身强逼自己睡去。
前往东都城的路还远着呢,非得养好精神才是!
夜色黑若深不可测的潭底,倒是宽阔的河面上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波光粼粼。
突然,男子自睡梦中惊醒过来,只见外头浓烟滚滚。
火势来的迅猛,那舱面早就被人暗中泼了油,遇到火星子即刻就燃,很快熊熊烈火烧了起来。
“来人,来人啊。”
男子的大声疾呼并未招来想象中的救兵,只得将茶水洒在长衫的布条上,捂住口鼻就往外冲,一边跑一边喊救命。
噗通一下,他被绊倒在地。
低头一看,竟然是奉命守护他的人,此刻全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好,定是他的行踪暴露了,会是谁?敢同卫国公作对?
这把火究竟是要将他烧死,还是另有企图?
慌乱中,男子似乎看到有人朝这边而来,怕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狠心就顺着旁边的绳子往船外梭下去。
火烧木板的噼里啪啦声音盖住了男子刻意轻敲落水的声音,夜色下,根本看不到他躲在水里。
“人呢?怎么不见了?”
“找,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是!”
十余个黑衣人在浓烟中四散开来,他知道如果此时不跑很快就会被抓到,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潜入水里,朝着不远处的岸边游过去。
那里有一处临水的雅间,顺着上去,或许能逃出生天。
也不知是他的幸运还是那些黑衣人过于蠢笨,竟真的就这样给他逃了。
第二日在徐州城外的破庙里找到些破衣烂衫,伪装成逃荒的流民,一步一步的朝着东都城而去。
翌日的一大早,凤锦瑶就来到了凤二的院子,谁知进门还未见着正主,倒是碰到了在此借宿的尹灿文。
彼时,尹灿文也瞧了过来,深邃的眼眶中透着一股不可思议,竟然会是她!
看着风雪中屹立的女子身影,单薄却不显娇弱,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那几株红心檀梅被冬日的风吹得呼呼作响,倒是他此刻内心澎湃不已。
上回只一个声音就让他魂牵梦绕至今,这一次面对面的见了,才知道自己早已深陷其中。
“凤小姐?”
“尹公子起得好早,我二哥可起来了?”
“哦,起来了起来了,凤兄在院子里都打了两套拳暖身了,如今回屋子洗漱去了。”
尹灿文解释着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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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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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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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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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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