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老旧台灯发出暖黄色的柔和光芒,不甚明亮,但,恰到好处的照顾了整张桌子的视线范围。
已经鬓发斑白的法尔科内阁下就坐在桌子后面,手中半举着一杯陈年的龙舌兰。在烟霭中,隐约有灰红色的火光亮起,老头子正在享受着顶级的雪茄。
“这是最后一支啦,唔……味道已经不太好了。”
说是如此,但法尔科内并没有放下雪茄的想法,而是抬手喝光了杯中酒,将杯子放在桌面上,冰块撞击的清脆鸣响声响起,一只手伸向拉开的抽屉,取出了一只黄铜色的左轮手枪。
“真是怀念啊。”
左轮的把手上刻着一行名字,只是灯光惨淡,已经看不太清。
伸手一抓,同样黄铜色的子弹洒落在桌面上,到处滚动,碰到玻璃杯子,发出好听的声音。
微微虚着眼睛,老朽的法尔科内一颗一颗的为左轮填满子弹,晃手让弹仓回正,拨动撞针,倚在身后的天鹅绒木椅上,轻声叹息着,抬起了拿枪的手,安静的指着门口的方向。
火光闪动,不断地在老法尔科内的脸上映出变动的阴影。
“先生!”
门被推开,法尔科内的管家进来了:“我们需要撤出这……”
砰!
子弹打在了管家耳边的门框上,木屑蹦飞,刺痛了他的脸。
“先生……”
“出去吧,门罗。”
“可……”
“门罗。”
“……是,先生。您的意志就是一切。”
管家执半身礼,附身后向后退去,伸手拉住门把,缓缓关闭。
在逐渐缩窄的视线中,这位管家第一次发现,他侍奉了三十年的主人,原来已经这么老了。
他甚至已经不能坐的很直了。
咔嚓。门又重新关上。
法尔科内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重新椅在靠背上,依然静静地持枪指着门,安静的等待着什么。
……………………………………
响声和火光已经不再响出现。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一分钟?十分钟?
法尔科内有些恍惚。
手指抽动了一下,燃尽的雪茄灰像是一根小号的烟囱一样掉在地毯上。
“可惜了,我好久没见到形状这么好的雪茄灰了。”
老头子独自一人,喃喃自语了一句。
此时,安静的过分的屋子让法尔科内忽然觉得,房子太大了好像也不好。
就像现在,完全没有声音的时候,空旷的有些渗人。
“呵,还是有些声音的好。”
门外的廊道中,幽幽的歌声突然响起,空灵,恐怖。
“OHmydarlingohmydarling~”
“ohmydarlingclementine~”
“youwerelostandgoneforever~”
“dreadfulsorryclementine~~”
随后,歌声戛然而止。m.χIùmЬ.CǒM
铛、铛、铛。
有人在敲门。
法尔科内的太阳穴极速的鼓动跳跃,他的鼻翼翕张,瞳孔放大,手心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颤抖着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酒,抓起酒杯牛饮一般的喝光了它。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法尔科内想通了什么,他重新回归了冷静,用尽可能威严的话说道:“请、请进。”
吱嘎有声,门被缓缓的推开。
砰砰砰砰砰!
在看到门口的漆黑人形出现的刹那,法尔科内疯狂的扣动着扳机,将手枪内剩余的所有子弹尽数发射。
“啊,老不死的,果然是这样的操作啊。”
林恩手中拖着的倒霉鬼小队长又被法尔科内开了五个不会流血的窟窿。
随手把又死了一遍的小队长扔在地上,法尔科内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敌人到底是谁,长的什么模样。
“你好啊。哎,别这样嘛。”
惊慌失措的人总是难以抑制自己手指的颤抖,法尔科内现在就发现自己的手指怎么也不能把子弹塞进枪里。
眼前突然一黑,有那么一瞬间,法尔科内感觉到了风。
随后,他就被冲上来的林恩一记链子锤抡倒在了地上。
“哎呦老人家,地上凉快起来。”
掐着法尔科内的双臂,林恩又把满脸是血的老头子堆在了座椅上,还好心的帮他正了正领结。
看看,这就是大人物,无论什么时候,衣冠整齐,这才是标准的贵族作态。
“哥谭……”
“你说什么?”
林恩本来想直接动手的,现在他很好奇这个将死的老头子想要说什么。
“呦呵,好长一截烟灰啊,这玩意止血才好用呢。”
扯下法尔科内西装上衣胸口处的绣着金丝的丝巾,林恩一把烟灰就糊在了老头子的脑门上,拿手绢一绑,急救治疗完成。
“酒不错,现在,说吧。”
林恩端着另一个没被溅到血的酒杯,歪着一边身子支在厚实的实木桌子上,淡定的向老头子举杯示意。
“……”
“什么?听不清。”
“…………”
“安?”
“…………”
啪!
“你特么声带落家里啦!哦对不起,这就是你家,我忘了,你看,这不应该啊这……”
又一次的把老头子从地上扶起来,堆在椅子上,林恩这次没有烟灰用了。
好在,法尔科内家的床帘不错。
“那什么,你……继续?”
“嗬……嗬啊……你、你没办法终结哥谭的罪恶的,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在这哥谭中,还有更深的罪恶,他们会蛊惑你,拉着你脖子上的绳索将你牵到深水之中,你……”
“你能说中文么,不是,好歹说明白点,你都快死了,还在这整这一套呢,没必要的老先生。”
林恩毫无波澜,甚至还想再喝一杯。
他也的确干脆利落的直接转身又去倒了一杯酒,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让头顶一直流血的法尔科内感觉到了比身体的伤痛更严重的痛苦。
“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行啦,我知道。我真的,真的知道。”
林恩突然面无表情的拉着椅子坐在了老头子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仰在椅子上。
“无非是些什么权钱交易,超能力者,隐秘又古老的家族……
说实话,你们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危险。
隔壁种地的那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认亲,也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黑色的裤衩穿。
更远点有个动不动就重启世界的,难搞哦……
友方都这样了,海里的,神族的,乱跳时间线的……
更远的呢,敌方的呢,你都不知道,那玩意儿才八岁就差点车翻地球了,你说我能不害怕么。
我就只是想活着而已,好不容易啊……
老头子,你说我容易么,你……
老头子?
艹,死了。
你特么倒是死的痛快。
唉……”
安静的书房里,林恩靠在椅子上,挨着一个死去的老人,叹息着,孤独的喝着酒。
“啧……这玩意儿还挺好喝的,再喝一杯。
哎呦?这个也挺好喝,再喝一杯。
哎呦,这个也……
哎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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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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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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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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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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