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黑遁芒不断挪移扭转,但还是挣脱不出,而且一只二十丈大小、由法力化成的大手也猛得抓来,其势不知比电光快了凡几,根本避无可避。
眼见已是逃不脱了。
那青黑遁芒也无可奈何,只得强行将光华收起,往那抓来的大手上狠狠一撞!
只闻轰然一声大响,好似数座山岭都齐齐崩塌了,那青黑遁芒一颤,随时都要解体,而那法力大手却并无碍,而是再次五指一张,向下拿去。
嘭!
嘭!!!
乱石纷飞,地面被打得重重凹陷,烟尘四起。
青黑遁芒此时却不敢再像先前一般硬抗了,而是不断流窜飞跃,总险而险之,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法力大手的抓捞。
“哼!我看你还能如何逃?”
阴公皓收起戏谑之心。
他将法力略一催,那只大手瞬息膨胀到了数百丈大小,黑压压,霎时间,便如一头先天巨神从云中落下了掌指。
云雷并起,发出无数呼啸咆怒之音!
那青黑遁芒只如同巨浪中的一页小小孤舟,眼见着便要倾覆,却突然从那遁芒里跳出了一点金光,迎上法力大手。
那点如豆金光只横在半空,便有一股鼎定万象四时的雄伟气魄,高乎哉,巍巍然。
“这是?”
阴公皓像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但那数百丈大小的法力大手依旧不停,反正下落之势更疾了几分。
只无声一撞,那点金光和法力大手都是溃灭,当即无影无踪。
“……我还当谁有这般虎狼胆子,胆敢窥视我,原来你竟有这般背景,难怪,也难怪。”
眼见一击不成,阴公皓倒懒得再出手,他举袖收起漫天闪耀极光,也不再阻那青黑遁芒离去:
“说吧,玉枢的儿子,你来寻我有何事?”
在他下方,青黑遁芒之中也显露出一个颀长的身形。
他穿着一身素简白袍,青簪束发,左脸带着张墨玉面具,正是副风流俊雅做派。
此人,正是与陈珩在小甘山会面过的陈婴。
“长老的杀意也太重了,我不过是想过来瞧个热闹,你就险些将我打杀了,好狠,好狠。”
陈婴轻叹了口气:“不过长老怎知道我是玉枢的儿子?”
他笑了起来:“我就不能是大派弟子吗?玉宸派,赤明派,或者……怙照宗?”
“你莫要在这里同我斗嘴,能习得先天魔宗的幽惶九华大遁,又能有玉枢的斗箓护身,你不是他儿子,难道还能是玉枢他爹吗?”
陈婴哑然失笑。
“有事便说,从前几日起,老夫便一直感觉隐隐有人在后面跟着我,我掐诀推算,却被蒙蔽了天机,难以算实那人身份。”
阴公皓冷淡道:“
想必跟着我的那人就是你吧?看来玉枢倒是疼爱你,不仅给了护身的斗箓,还给了掩天机的秘宝……如此豪富,我都想要杀人夺宝了!”
“长老神通广大,以我这等微末道行,苦苦寻你了几日都没能追上,实在见笑了。”
“哦?那今日,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在此地落足的?”
“今日?今日的确是意外。”
陈婴似乎觉得好笑,道:“今日我本是要去探望一个弟兄的,却不料在半道上,居然遇见了长老,你说巧不巧?”
“你的弟兄?也是玉枢的儿子?”
阴公皓眼睛一亮。
“正是,我本是想去提点他几句,让他小心些玉枢,别和其他兄弟一样,虽然一时威风,但最后却是要落得个凡俗一生的下场,只得个水月镜花,一场空。”
陈婴望向阑粱城方向,又淡淡收回目光:
“但既然遇上了长老,我这还有正事要办,就顾不得他了,唯愿他自求多福罢。”
“你一个先天魔宗的真传来寻我怙照宗长老,有何正事?”
“地渊。”
陈婴洒然一笑,道:
“尸解仙!”
阴公皓脸色猛得大变,抽身就要走,却被陈婴一把扯住袖袍。
“放心,我还没那么疯,那尊尸解仙不是我能觊觎的,可是,祂不是还有弟子吗?”
陈婴压低声音,便用神念传过一道讯息。
而阴公皓脸色也是瞬息红白不定,直到最后,在陈婴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心头一横,才咬牙发狠应了下来。
“也好也好,那我便先回怙照宗筹谋一二,陈真人也随我一起吧,同为魔道六宗,我等不可不走动,免得生分了。”琇書蛧
阴公皓话语里突然客气了不少。
“求之不得!”
陈婴大笑。
阴公皓举手一召,便放出了一座八角玲珑白玉楼,与陈婴携手走了进去,但在白玉楼遁破虚空时又想起了小钰,顶门便又分出一道清炁,落了下去。
“请!”
白玉楼倏忽便在原地消失不见,不知瞬息遁破了多少里河山。
而阴公皓顶门分出的那道清炁还未落地,就变化成了阴公皓的模样,同样的魔意凛然。
“真是废物!”
他长眉一竖,不满道。
此时下方已是惨不忍睹。
小钰半边身子都被咬烂,肚破肠穿,却还挣扎着没有死去。
这个女人张开血肉模糊,已露出森白骨茬的双臂,死死抱住了一头行尸。
她也不顾那比溷厕还要猛烈些的恶臭,张开嘴,就死死咬在那头行尸脖颈,怎么也不放。
“但这心性还尚可。”
阴公皓一挥手,磅礴法力一震,下面的行尸登时全数爆开,皮肉成糜。
他又一指小钰,这垂死的女子被一道元真注入,登时又重生出了肝脏肌肤,不过几个呼吸,就面生红光,非但伤势尽复,还更康健了几分。
“求老师怜悯,传我仙道!”
没有丝毫犹豫。
小钰猛得拜倒在地。
在见到了阴公皓和陈婴的斗法时的那般浩大动静,几乎把山川都要倒转过来,又有这种活人手段。
她便是再疯癫,也知道眼前这老者是有神通的。
“老师不可提起,你未能杀尽这群行尸,考核未成,还入不得我阴公皓门下。”
阴公皓摇头:“不过,我可再给你一个机会。”
“多谢真人!多谢真人!”
小钰重重叩首,额头磕得青紫一片。
见状,阴公皓满意一笑,问道:“你可有最感激在意的人吗?”
“……”
小钰心头浮现出陈珩的面容来。
她想要摇头,可阴公皓的眼神让她生不出丝毫隐瞒的心思来。
“有,他叫陈珩。”
小钰低下头。
“嗯,那就去杀了他,你可愿?”
“……我愿!”
小钰指甲深深刺进掌心,良久后,才忽而娇笑道:“只要能够跟随真人学道,便是将他千刀凌迟,我也是愿的!”
“好;”
阴公皓点头:“我只教你学一个月的道,你若能杀了他,便可我门下。若不能,我便要折断你四肢,将你换成畜身,让你生不如死,如何?”
“我明白了,我都依真人的吩咐。”
“善!善!”
听到这话,阴公皓脸色终于露出丝真正喜色,道:“好孩子,把你真正的名姓告诉我。”
“周楚钰。”
小钰顺从膝行到阴公皓面前,谄媚仰起脸:
“禀告真人,我俗名叫周楚钰。”
阴公皓先是皱眉,然后又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得极其快意,声震山林,让高空上无数流云都分散。
……
而另一边。
一真法界内的陈珩自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这一切。
盘坐的他突然一动,掐了个法印,周身便生起层层气流。
“成了!”
陈珩睁开眼,面上露出喜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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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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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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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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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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