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来说在兵器和大队人马还没有到齐的情况下,这种时刻是不应该轻易进攻阳夏城的。
然偏偏陈王刘宠和刘俭之间的内讧,使华雄觉得阳夏县有机可乘,因此方才轻而无备,率众突袭。
但这一下子,却使华雄的先锋部队彻底的沦陷在了阳夏,连他本人也搭进去了。
华雄后军的士兵们在得知了其前部的遭遇之后,不敢怠慢,立刻将这个消息飞马回报给了胡轸。
胡轸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他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开始颤抖了起来。
华雄可是西凉军中的骁将啊,他被生擒,此事非同小可!
要是相国知道了这件事情,那,那自己应该怎么办啊?
想到这,胡轸的脑门上不由留下了滴滴汗珠,他的衣衫甚至还被汗水侵透了。
董卓的秉性,胡轸还是了解的,牛辅先前被生擒,或许董卓还可以忍耐,说牛辅轻而无备,小瞧了刘俭。
但己方是在牛辅之后,再次出征的,该犯的错误,该出现的弊端,都已经被牛辅试错过一次了,不可以再犯。
若是华雄被刘俭打败了一阵,胡轸尚有办法对董卓自圆其说,但是华雄不但被大败,还被生擒这事……那估计董卓就有些忍不了。
自己身为大都护,这次怕是得被董卓狠狠地收拾。
一想到董卓的狠辣手段,胡轸就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堵得慌。
旁边的西凉司马成堪见胡轸脸色不善,冷汗凄凄的样子,也知晓胡轸此刻心中乃是过于恐惧。
成堪也是西凉军中的老人了,他明白胡轸恐惧的是什么,就是他们的相国董卓!
董卓是什么火爆脾气,凉州军中人都知道。
仔细想想,董卓要是因为这事儿弄死胡轸也不是不可能。
成堪随即向胡轸谏言道:“大都护不必担忧,华雄虽遭败绩,被刘俭生擒,但此事并非大都护一人之过。”
胡轸心中暗道:此事当然不是我的责任!那华雄不听我言,擅自率兵突袭,轻而无备,被刘俭收拾了,那是他自己蠢。
但问题是我身为大都护,谁犯了点错都要扯上我三分毛病。
我这军职是大,但责任也多呀。
胡轸长叹口气:“不论是不是我的责任,怕是都少不了被相国重责!”
成堪道:“就算是相国要责备大都护,那也还有一个人要跟大都护一起被责罚的。”
胡珍疑惑的看向他。
成堪言道:“吕也是同行之人,此事必须也要有他的责任!”
说实话,胡珍倒是很想把这黑锅往吕布脑袋上扣,但人家吕布现在是后军,根本就没跟华雄与胡珍往一块儿凑合,你凭什么把这责任安在人家头上?
再说吕布也不是华雄的上官,华雄擅自行动,与吕布八竿子打不着一撇的事儿,往他身上赖实在是有点难。
胡轸摇了摇头,没有多言。
那成堪急忙道:“相国乃是雄视天下者,有吞吐天地之志,凉州军与并州军之间的恩怨纠葛,相国多少也知晓一些,”
“大都护与吕布之间不和,相国也不可能不知道,然依旧让大都护与吕布同来对付刘俭,所为者也不过是为了让两位彼此制衡而已,”
“相国乃精于权术之人,用兵自当如此,都护与吕布本当同往,共同攻伐,或互彼相助,或互为制衡,这也是相国想看到的,”
“可那吕布却偏偏不尊大都户的号令,不但冷嘲热讽大都护与华督,激大都护与华督自行率兵前往,他却不与二位一同行动,”
“身为左路都督本当受大都护的节制,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自己躲在后方殿后,华将军乃是勇猛憨直之人,吕布用这种方法激华将军,他岂能不失去理智?去争立功?”
“依我看,这事儿吕布逃不开干系!将军可将这个中事宜向相国进谏,明言原委,料相国必有公断!”
说良心话,成堪的这一番言论纯粹是有点儿臭不要脸!
你管吕布激不激你,但都是你们自己乐意往前冲。
结果你们失败了,到头来反要把责任推到人家吕布的头上!
这事儿怎么想怎么没有道理!
西凉军中的勇士大部分也都不屑于干这种推诿责任的事情,但胡轸这一系在西凉军中属于特例。
胡轸虽也是勇猛善战之人,但诡诈心思较多,为人也不直爽。
其在西凉军中属于一个小人,因为其家族与董卓的家族利益输送较多,且当年董卓在凉州募兵之时,胡轸的家族也给予了董卓极大的支持。
且两族也有晚辈结亲通婚,故而胡轸在西凉军中极得董卓的信任和重用。
在东汉末期,各路军阀任用将领,虽然也多看其才干,但更多时候还是基于利益纠葛。
并不是什么有才学,有才能的人就一定会受到重用的。
有才学没背景的人被重用,这实际上并不符合古代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
这是赤裸裸的残酷现实。
便是曹操,一生推崇唯才是举,几番下招贤令,然其政在军中所用的最高阶的武官,也都是曹氏和夏侯氏的亲属。
董卓就更不能免俗了。
胡轸听完成堪的谏言,眯起了眼睛,思虑片刻,方见他缓缓点头道:“有理!”
倒不是用这种方法可以使胡轸逃避责任,他身为大都户,该负的责任他是必须要负的!
但若是能把吕布拉下水,胡轸也绝对是在所不惜。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胡轸言道:“罢了!且不管如何,先写书信给相国禀明此事再说。”
…………
而就在华雄针对阳夏城进行的攻略失败之时,董卓在与袁绍的战争中又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
虽然蔡瑁、黄祖、文聘等人固守在阳夏县,防守的异常严密,没让董卓攻略,但董卓毕竟是长于征战之人,且看事颇准,也有手段。
针对对方的龟缩战术,董卓也采取了相应的策略。
他在阳人的周边开始对南阳一些望族的家族产业进行打击。
打击的理由很简单,也有官方名义,就是说他们私通张角,是为谋逆。
当年刘俭曾经将张角遗留下来的书信交付给了董卓,这也使得董卓在朝堂之上拥有了制衡攻击高门望族的把柄。
张角当年起事,各郡望族或多或少都与张角有所勾连,所为者就是希望借乱能够在官方摄取家族利益。
如此自私之举,置国家利益于不顾,是东汉末年豪右诸族的一贯常态。
但是谁能想到这些书信到头来竟然会落在了董卓的手里、实在是让人憋气。
偏偏董卓还特意找人大肆搜罗,包括张角当年的笔迹以及文牍,甚至连他在民间书写的符咒,药方,董卓都搜罗了很多,还汇聚诸多人证,记录口供。
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可以证明这些东西是真的!
他以此为刀剑,对付不服他的豪右高门。
诚然,这东西很有效果,但也使董卓与被针对的诸族关系不可调和。
事实上,也没必要调和了。
如今的董卓,为了打赢袁绍,开始着手对付南阳郡的望族,而理由就是这些人当年曾勾结张角霍乱天下,乃是十恶不赦的叛逆。
理由很充分,证据很明确,直接把这些人归类成了逆贼无法翻身!
也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袁绍现在的势力之所以这么强横,也全是因为这些人在背后支持,如今袁绍和董卓之间已是不死不休之举,而这些家族既然清一色的支持袁绍,那就是董卓的死敌,董卓自然没有必要再惯着他们。
董卓对南阳郡北部的几大家族用兵,可以说是触犯了他们在郡内的利益,这是实打实的正面宣战,这些家族是不能忍的。
别人不说,光说许攸一个人,其家族在南阳北部的几处大宅和田地仓禀,就被西凉兵搜罗一空,损失惨重。
许攸如此贪财之人,岂能忍得了这个?
老子跟你没完!
他当即联合南阳郡本地几大家族的族长,向袁绍进言哭诉,请求袁绍出兵帮他们讨回公道。
袁绍的用兵方略本来是稳坚固守,但偏偏现在有关系到他政治命脉的地方家族请求其出兵。
袁绍不可能不顾及这些家族的感受,因为他要掌控南阳郡,靠的就是这些人。
这就是一个军阀麾下是以家族私兵制为单位的悲哀,
虽然这样的结构可以使其势力空前暴涨,关键时刻也能做到万众一心,可一旦涉及到地方家族利益,那身为君主就很容易被下面这些人左右。
不是他想被这些人左右,而是为了稳固平衡自己境内的势力,而不得不如此。
在以许攸为首的一众家族首领的恳求下,袁绍也只能暂时改变用兵的初衷,强制性的要求蔡瑁和黄祖率兵出战。
虽然此事遭到了蔡瑁和黄祖的坚决反对,但是袁绍却强制要求出兵。
一出兵对战,后果可想而知。Χiυmъ.cοΜ
西凉铁骑,野战无敌!
黄祖和蔡瑁战败,就是文聘,也差点被董卓的西凉铁骑击杀。
一战失败,损失惨重,袁军只能再度返回阳人,再度招兵买马,扩充军力。
董卓胜了一阵之后,很是高兴,
他当即大飨三军,犒赏将士们。
宴席之后,董卓很是高兴,又喝又唱,尽情放纵!
“诸君,此番大胜一阵,皆赖诸君拼死作战,争相立功,老夫与诸君再同饮一爵!”
此时的董卓已经是醉醺醺的了,他再度抬起酒器,仰头满饮。
随后,便见董卓放下了酒爵,道:“袁绍小贼,昔年一向瞧老夫不起,今番也总算是让他和他手下的那群虫豸,知晓了老夫的厉害!哈哈哈哈哈~!”
郭汜笑道:“听闻大都护与华雄,吕布等人,制定了与刘俭的作战计划,他们三人都是善于用兵,能征惯战的猛将,末吏觉得,不出一个月,他们就能攻克阳夏,屠灭陈国,为相国将刘俭和刘宠的人头带回来!”
董卓闻言,哈哈大笑:“不瞒你说,老夫最近也有预感,胡轸,吕布,华雄三人必能攻克而还,说不定此时此刻,他们已经站在了阳夏的城头,将刘俭生擒了呢!?哈哈哈哈!”
“恭喜相国。”
“恭喜相国!”
正在众人喝酒高谈之际,一名侍卫匆忙来到了董卓的面前,道:“相国,胡大都护有紧急军务,命人星夜送来,禀明相国!”
董卓听到这顿时一愣。
樊稠高兴道:“哈哈,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刚才还说胡大都护他们克期必败刘俭,你看看,还没等喝完这顿酒,这好消息就传回来了!”
杨定拱手道:“相国连败袁绍,刘俭,兵威将猛,霸业可成!四海之内,谁人还是相国敌手?”
“恭喜相国!”
“恭喜相国!”
董卓闻言,乐的满脸开花。
“哈哈哈哈,好!好!待灭了袁绍,刘俭等辈,天下安定,某与诸君,共享富贵,以乐太平!哈哈哈哈!”
“多谢相国!”
“谢相国!”
董卓喜滋滋地自言自语:“刘德然啊刘德然,让你与老夫作对?这回可知道老夫的厉害了吧?哈哈哈,活该你有活路不走,偏要寻死!……来啊!把战报呈上来!”
那侍卫当即上前,将胡轸的战报递给了董卓。
董卓并没有着急打开,而是指了指杨定,道:“来来来,这好消息,当与诸公同享!念一下!”
“唯!”
杨定急忙上前,拿起简牍,展开之后,大声朗读起来。
他声音喜滋滋的,又爽又清脆。
“属下胡轸冒死禀报,初平三年十月十七,华雄闻二刘内讧火并,未曾请示,擅率兵攻打阳夏,为刘贼在城中设火计,折损兵马五千余,华雄本人惨遭刘军关羽生擒,性命不知可得保全否,叩请相国赐罪……”
杨定一开始还是喜滋滋地读,越读越发现有点不对劲了,声音也随着越来越小。
而整个场间,适才还是一片欢愉,此刻骤然之间变的雅雀无声,落叶可闻。
所有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董卓端着酒爵,脸上还挂着笑容,只是他此刻的笑容异常僵硬,嘴角的肌肉来回抽动,额头上的青筋似乎开始显现跳动。
半晌,方听董卓慢悠悠地道:
“乃公的,这是,这是……这是又被擒了一个?”
杨定离董卓最近,闻言很是尴尬,却又不好不回答。
“那个……嗯,相国勿忧,估计……估计最多两个,绝不会有第三个了……”
“噗通!”
话还没等说完,就见董卓两眼一翻白,直接向后栽倒了过去。
也不知道气的,还是喝多了。
“相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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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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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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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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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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