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会听了。
听一听又不会死!
若刘俭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许攸自然不会听从他的意见的。
若是他说的真有理,那倒不妨研究一下。
难道以他许攸之智,还会被人欺骗不成?
“愿闻其详,不知德然有何三赢之法?”
刘俭清了清喉咙,道:“许兄,人离乡贱,不知许兄知此理否?”
许攸笑了笑。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怎么可能不知。
许攸笑道:“当今世人,皆以宗族为根,宗族以乡里为骨,此乃世之常理也!又何足为奇?”
刘俭道:“既许兄明白这个道理,那日后若我和本初都被朝廷下派往地方,为何就不能都寻一处近乡之地呢?为何就不能寻一处靠近家族的根骨之所在呢?这样大家还都能相安无事。”
许攸皱眉道:“什么意思?”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枝叶茂盛,大汉诸州皆有其故吏,然若细寻其根本,袁氏声威最甚,根骨最深,家族势力最强,士人豪杰依附最紧的地方,还是在汝南郡,这一点兄长不能否认吧?”
许攸道:“话虽如此,然朝廷有三互法,本初是无法去豫州就任的。”
刘俭笑道:“这一点我自然是知晓的,就似我想去幽州为牧一样,涿郡是我的家乡,我的根骨也在那里,但因三互法制约,俭无法去往幽州,只能寄希望请求陛下,派我往相邻的州郡为牧,虽然不是本州,但只要离的近,依旧可以得到乡党支持,也可以征辟家乡的英杰人物为用,岂不美哉?”
许攸挑了挑眉:“德然的意思是……?”
“子远觉得荆州如何?”
“荆州?”
刘俭认真的道:“子远,你需知晓,荆州的首府乃是南阳郡,而南阳郡毗邻汝南郡和颍川郡,南阳郡东境的舞阴往汝南不过两百里,本初若能立于南阳郡,不但可治领一州,还可吸纳汝南郡和颍川郡的士族为己用,汝南郡本就是袁氏的根基之所在,本初在南阳俯瞰汝南颍川,岂非如虎添翼?这是其一!”
许攸摸着须子,细细思索着,没有说话。
“其二,荆州的南阳郡乃光武帝乡,人口稠密,乃天下第一大郡!亦是英杰众多之所在!何等重要?南阳郡一郡之人口,足抵半州之人户!论人口,天下无一地能出南阳郡之其右。”
许攸依旧没有说话。
“其三,这在我看来,是最重要的,子远你是南阳人!我适才说了,人离乡贱,这话不但针对我和本初,对子远也一样,除了荆州之外,本初去往何处州郡,若要治州,都需重用当地士族名士,君虽有经世之才,但若与本初同往,也必然要位列于当地士族名士之后,这不是你也不是本初所能掌控的,乃时势也!”
“但若是去了南阳郡,那就不一样了,你许子远本就是天纵的奇才,南阳郡更是你的家乡,当地士族高门大多与你许家相熟,再加上你和本初乃是至交!本初若要快速吸纳当地的士门为己用,站住根脚,必然会仰仗于你!到了南阳郡的地界,他不重用你许子远,又当重用何人呢?”
听到这,许攸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
却见刘俭一字一顿的总结道:“翌日本初若下放到地方,君若相随,不论本初去哪一州,你许子远皆不过只是他手下一可用之谋主,却难成股肱之人,唯有到了荆州,到了南阳,到了足下的故乡,你才有可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别说是许攸了,就算是一旁的刘备听到这里,也不由是一脑门的大汗淋漓。
怎么说呢……
任谁都能听出来,刘俭这是在蛊惑许攸,日后劝袁绍往荆州去!
毫无疑问,刘俭的目地自然是不纯的。
但是,刘备感觉,他若是许攸,就算是此刻知道刘俭藏有私心,却也无法拒绝。wWW.ΧìǔΜЬ.CǒΜ
毕竟,他分析的头头是道。
不但为袁绍着想,更是为许攸本人着想。
这虽是赤裸裸的阳谋,却让你不得不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啪,啪,啪!”
不多时,却见许攸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来。
“来人啊!”
便见有许家的管事闻言进了正堂。
“家公有何吩咐?”
“拿酒来!”
管事急忙出去了,少时便为许攸和刘俭,刘备取了美酒和酒卮。
许攸命人将自己和刘俭,刘备的酒卮倒满。
随后,便见许攸举起了自己的酒爵,道:
“德然啊!”
刘俭亦是举起了酒爵:“子远有何见教?”
“就你刚才说的那個“其三”,真是字字珠玑,感人肺腑啊!好一个三赢之法!真当盛饮之!攸先干为敬!”
说罢,许攸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刘俭见状笑了。
他转头看向刘备。
却见刘备也是满面笑容。
两个人一同将酒爵高举,随后皆是一饮而尽。
“子远兄,君乃是袁本初一众奔走之友中,最富智谋者,这规劝本初的大事,就有赖你日后多多帮忙了。”
许攸擦了擦嘴,哈哈笑道:“都说了,你适才之言乃是字字珠玑,不冲别的,就冲那个“其三”,许某也当拼尽全力力劝本初,这对大家以后都好嘛!”
说罢,许攸冲着堂外喊道:“酒食准备好了没?让厨下快些!我今日与两位刘氏贤兄,要不醉无归!”
刘备一拍桌案,道:“好!子远豪气!我当奉陪!”
这一晚,许攸被刘备灌的酩酊大醉。
……
直到天色差不多快要黑了,刘俭和刘备才晃悠悠的走出了许攸的宅子,他俩坐上辎车,慢悠悠的向着雒阳城的家中返去。
刘备今天喝的有点急,半道下车吐了一遭。
刘俭也跟着下去,帮忙拍着刘备的后背。
吐完了之后,刘备擦了擦嘴,看向刘俭道:“你说许攸真能劝活袁绍的心,让他日后心向荆州么?”
刘俭打了个酒嗝,道:“袁绍这个人才华横溢,能力极强,但他有一个最大的短处,就是好犹豫,许攸目前是除了曹操之外,袁绍最信任的好友之一,他若是力劝袁绍,不能说会完全改变袁绍的心意,但一定会让袁绍举棋不定,犹疑不决。”
刘备道:“那谁能让袁绍下定真正的决心!”
刘俭笑道:“有一个人可以,我翌日就要去见那个人。”
“谁?”
“袁基。”
刘备有些诧然道:“袁基在这件事上,会听你的吗?”
刘俭笑道:“他当然不会轻易听我的,袁氏家主么,怎么可能轻易任我摆布!我能做的只能是去引导他。”
“德然,你可真行!”
“好啦,上车吧,今天不少喝,回家歇着去。”
两个人一同走到辎车旁边。
突然,刘备看向了刘俭,道:“德然,你说如果袁绍有一天到了荆州,按照你说的,他以南阳为根基,吸纳汝颍士族,那他会不会变成滔天之势?”
刘俭沉默了一下,道:“兄长,你想听真话?”
“当然了。”
“好,那我告诉你,会!但如果袁绍到了河北,他一样也会变成滔天之势,袁绍是袁家这一辈中少有的俊杰,便是袁基,在能力上也差了他许多。”
刘备醉醺醺的道:“那、那若真有一天袁绍得势,那大汉朝又该有谁能治他?”
“真到那一天,自然有人肯用命护国的,不过若袁绍真去了荆楚之地,我是不会让他在那边过的消停的,呵呵,袁家中有一个人肯定不会服他的,袁家的大本营,呵呵有的是人惦记着……走吧,回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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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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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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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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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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