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命之处,便是多了吴越王世子门人丁佳的尸首。
别人不知,韦小宝自然清楚,白天吴越王世子门人魏丑夫去求韦小宝协助寻找莫名消失的丁佳。
不曾想竟然出现在了馆驿尸体之列,而韦小宝忽的豁然开朗,猜测到了一切,那便是秘密给高俅深夜传递的消息,便是丁佳尸首就在馆驿之内,高俅这才派他儿子率领厢军三百前来保护案犯现场,只为天亮,百官朝议,在道君天子赵佶面前斗杀了韦小宝。
“啊呀!”
韦小宝听了整个人好似被雷霆击中一般,身体猛地一抽搐,脑中空空,惊讶地从马上直接掉落下来。
若不是罗奴儿眼疾手快,韦小宝必然落马,罗奴儿搀扶着面皮陡然变得铁青的韦小宝询问道:
“恩相,又是何人作怪?究竟出了何事?自我罗奴儿结识恩相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恩相如此惊慌所措!不该啊!”
韦小宝惊得吓得唬得全身发麻,手脚还在剧烈抽搐,韦小宝绝望仰望苍穹:“天爷!怎地非要杀我!这一遭如何能躲?”
辽国使者耶律得骁、四十九随从被杀,此事必要给辽国郎主天祚帝耶律延禧一个交代,不然怎能平息辽国怒火,本来贼人陷害,韦小宝拼死之下,得入云龙公孙胜暗助,擦去馆驿大堂焦壁上的血字,韦小宝已然躲过一劫。
可今番再度出现,道君天子赵佶只把韦小宝看做咬人恶犬,用时能赐端王府,不用时杀了如草芥,辽国使团在汴京被人无端全数杀死,如此诡谲之事,就是韦小宝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若是指望朝中那帮奸佞小人,更是遥遥无期,道君天子赵佶必然要找一个替罪之人。
眼下馆驿大堂上的十个血字,便给了道君天子赵佶一个杀了韦小宝的借口,不管真假,不论真实,为给辽国交代,必杀韦小宝!
再有那吴越王世子门人丁佳尸首出现,吴越王世子门人魏丑夫不在此处,不知前因后果,定把韦小宝当了凶手,吴越王世子门人钱无垢若是听了此事,为给丁佳报仇,必然上奏诛灭韦小宝满门。
一个大辽国郎主天祚帝耶律延禧,一个吴越王世子门人钱无垢,哪个是韦小宝招惹的起?
这一番,韦小宝该是孙猴儿路过狮驼国,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唐三藏痴迷女儿国,情关难过,九死一生。
如此困局杀机,乃韦小宝目前遭遇最大,可叹韦小宝英雄一世,天下一等的好男子,如今也惊慌落马,全无半点计较(主意),只能摸石过河,走一步看一步了。
“为何我这般命运多舛?天下只有我最累?”
那么一刻,韦小宝还真想死了,接连叹气,叹得人生悲欢离合,愁闷苦痛,堕入红尘万丈苦海,韦小宝内心酸楚:何人懂我?何人能助我?
韦小宝迷茫之际,只想一死了之,管他山河破碎,百姓受苦,不知如何作答罗奴儿时。
此乃五更天了,还有一个时辰,东方既白,那早上卖吃食的小贩担着担子,穿着蓑衣,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已然在街上叫卖。
那小贩怎知馆驿这边要天雷勾地火,霸王不留行,不多时便是一场好厮杀,待走到十字街头,却看到了馆驿烧毁,东边街道站着一众厢军,北边街道引来一群皇城司武官。
“且住!待百姓过去,莫惊了小贩。”
韦小宝连忙喝止,罗奴儿及二百皇城司上二指挥武官停在十字街头,先让讨生活的小贩过去。
那小贩倒也惊了,长这般大,哪里见过凌晨这等阵势,东边街道三百厢军土匪,西边街道二百皇城司凶汉,只把他唬得站在十字街头动也不敢动。
正不知何往,却看到了骑在马上的皇城司使者韦小宝,瞬间坦然欢喜,只把担子挑着往韦小宝这边走来。
罗奴儿见状赶紧喝止:“那贩子,你如何这般不省事理,这里不是耍处,快些离开,晚了你生死谁敢预料。”
怎料那小贩倒也不慌,越发镇定,走到韦小宝前面,放下担子,仰头得意道:
“韦皇城在此,哪个敢欺辱我?还说生死,唬人唬得大了,当是韦皇城不在?”
这一句倒是说的罗奴儿无话可说,只是看向韦小宝,韦小宝见了那小贩嘴里只把自己暗赞,眼下忧烦,关乎生死,也不想搭话。
谁知那小贩不紧不慢,先是打开了担子前面悬挂的木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碗来,就着雨水洗了,再打开担子后面的箱子,那箱子里面有一方火炉,火炉煮着一锅汤水。
这雨夜虽然不冷,但那一锅汤水冒着热气,看着倒也快活,小贩从汤水中捞出一个肉丸子,把汁水浇灌,撒了一把葱花,拿了木筷,跪在马前,双手恭敬奉上。
韦小宝迟疑了,骑在马上附身问道:“大哥,你这是作甚?”
那小贩抬头笑道:
“韦皇城,这般早,还顶着雨水,该是办着大案,小人卑贱之人,不忍韦皇城如此辛苦,想来韦皇城还未吃早饭,若是不嫌弃,吃了暖暖身子,这吃饱了身子,该有力气办事不是。”
韦小宝还未回答,那小贩怀中的三岁孩儿,本在小贩怀中睡着了,见有人说话,从怀中醒来,就看到他爹跪在韦小宝面前,疑道:
“爹,你怎地跪了下来?他是何人?”
那小贩恭敬回道:“此乃韦皇城使,怎能不跪?”
韦小宝抢话道:“这大哥,你何故给我吃食?”
那小贩感激道:
“韦皇城向来周济汴京穷苦百姓,但有人来投奔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便留在府邸,终日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身,尽力资助。
端的是挥霍,视金似土,人问皇城使求钱物,亦不推托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难解纷,只是周全人性命,如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周人之急,扶人之困。”
“小人不曾见过山东及时雨宋江,那厮名头闹得大,只知晓皇城司使的百般好处。”
“就说小人孩儿,前番得了重病,无钱医治,却是从皇城司使府邸门口领了接济,这才有钱救了我这苦命孩儿。”
“往日寻韦皇城不得,无缘得见,只想报恩,今日不想遇到,小人微薄之力,只有这吃食报答厚恩,若是韦皇城看得起小人,不嫌弃这寻常吃食,今日便是吃了,给小人报答机会。”
韦小宝正欲推脱,要说有大事要办,怎有心情吃饭,可那小贩怀中孩儿却是一惊:
“啊呀!爹爹,这便是令小儿夜里止啼的杀人魔君韦皇城?”
韦小宝只是淡淡一笑:“哈哈,我便是杀人魔君韦皇城。”
那小贩却替韦小宝叫屈道:
“你这孩儿怎敢胡说,韦皇城杀的乃是恶人,全为你我穷苦翻身无望的百姓,你是哪里听来的?汴京若无韦皇城,你我父子如何见到明日太阳?”
小儿这才欢喜道:“韦皇城阿叔,那便杀的好,只是我等能看到天亮后的太阳吗?”
三岁小儿这一问倒把韦小宝问住了,一时间韦小宝也不知如何回答,只看向东方,漫天黑云,雨势这般大,下了一夜,汴河都涨了,再有一个时辰天亮,如何见得到太阳。
韦小宝默然回首,看着那三岁小儿期待眼神,韦小宝忽的一解万般惆怅,莫名来了一股精神,欢笑朗声道:m.xiumb.com
“不仅今日能见到太阳,日日都能见到太阳东升。”
“那最好,那最好,太阳滋养万物,这般黑的天,我当是看不到了。”
那三岁小儿拍手欢喜,韦小宝下马接过那小贩手中热汤饭食,几口囫囵吃了,交过碗筷,对那小贩道:
“本该与你饭钱,只因你欠着我恩情,这顿饭食当是还了,快些带着小儿走,这里不是耍处。”
那小贩再谢韦小宝,便挑着胆子往北边街道去了,韦小宝抖擞精神,振奋上马,心中嘶吼道:
为了天下百姓,我怎能先死!今日就是被赵佶老狗等一众奸人打入六道轮回,我也要向死而生!不过奸诈小人,我韦小宝有何惧哉!
上了马,韦小宝这才对罗奴儿正式回道:
“罗大哥,今日这一阵,断不能输!输了我死不足惜,只是百姓无望!你可明白?”
罗奴儿虽然不省得究竟发生何事以至于韦小宝都那般胆寒,但看韦小宝重新鼓舞,恢复往日英姿,倒也被鼓舞振奋,拱手回道:
“恩相尽管大闹天宫,我罗奴儿生死陪着就是!”
“哈哈哈哈!走着!”
韦小宝一声令下,率领罗奴儿及二百皇城司上二指挥武官直奔馆驿那边去。
那骑马的昌国公高柄见韦小宝久久不来,这才到了跟前,立时嘲讽道:
“到底是韦皇城啊,真是英雄,还有这心情吃饭。”
随后转头对着身后三个厢军军头耍笑道:“毕竟是断头饭,再不吃便来不及了!”
“哈哈哈哈!”
昌国公高柄与那一众厢军耻笑起来,听得罗奴儿及二百皇城司上二指挥武官咬牙愤怒,只是韦小宝未曾说话,不敢发作。
韦小宝手中把玩马鞭,盯着那骄横昌国公高柄质问道:“你是何人?怎敢在此闹事?”
昌国公高柄得意一笑:
“韦皇城这等大人物如何知晓我这小角色名讳,在下便是京城四公子之一,殿帅府高太尉长子昌国公高柄便是。”
韦小宝淡然回击道:“哦,我倒是谁这般泼天的胆子,敢在皇城司面前寻事,原来是京城四禽兽高柄啊!”
昌国公高柄也不生气,继续与韦小宝耗时间,只等天亮,此刻与韦小宝磨牙,浪费唇舌倒是一番享受:
“韦皇城那三寸不烂之舌早有耳闻,素闻把道君天子奉承的紧,此刻你若想与我逞口舌之利,在下随时奉陪,不妨一较高下!”
韦小宝淡淡道:“你这禽兽怎敢与本宫说话?你也配?今日不是为你而来,我皇城司兄弟在何处?”
昌国公高柄趾高气昂,拍了拍手,一众厢军推搡着被扣押的五个皇城司军汉至昌国公高柄面前,昌国公高柄指着那五个皇城司军汉耻笑道:
“韦皇城,这五个下贱匹夫竟然敢挡本公子的去路,你说该如何处置?”
那个五个皇城军汉刚一出现,韦小宝、罗奴儿、二百皇城司上二指挥武官就看到那五个皇城司军汉被打的满脸血污、鼻歪眼斜、额角破损,面目早已不成人形,哪个看了不怒?
韦小宝并未说话,只是安静端详,那五个皇城司军汉一看到韦小宝,主动往前跪道:
“恩相,我等虽然被打,但不曾丢了咱们皇城司面皮,就是打死我等,也不曾喊出半个字来!不敢丢了恩相威名!”
韦小宝看向昌国公高柄质问道:“可是如此?”
那昌国公高柄点头嘲讽道:
“确实如此,这五个汉子也不知你从哪里寻来的,竟然对你这般忠心,不妨送给我厢军好了,哈哈哈哈!”
罗奴儿等二百皇城上二指挥武官齐声暴喝道:“还不放人,等到几时?”
“哈哈哈哈!”
昌国公高柄回头看向左右三百厢军三大军头笑问道:
“三位军头,这五个皇城司的公人放还是不放?这般忠心,本公子倒是有些不舍了。”
那三百厢军军头纷纷跟着讥刺道:
“这可是皇城司的公人,铁打的汉子,又是韦皇城使的爪牙,怎敢不放?”
“正是如此,若是不放,韦皇城一时兴起,怕是要把我等三百厢军齐齐杀了?”
“韦皇城好大的脾气,我等皆是胆小如鼠之辈,若是不放岂不是寻死?毕竟这皇城司使乃是地狱的菩萨,我等猥琐之人最怕血光,只怕把我等超度了!哈哈哈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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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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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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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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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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