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来了信儿,说是已经开始筹备老二的大婚仪式了,父皇母后的意思是让你我在此之前赶回去。”
朱标撒下一把鱼食,众多锦鲤跃然争夺:“不过倒是不用急,皇子大婚,怎么也得筹备数月。”
常洛华靠坐在弓形靠背的飞来椅上应道:“记得原先不是定的明年,怎么突然提前了?”
朱标嘴角微挑道:“西疆无战事,云贵辽东又相继克定,父皇是准备分封藩王了。”
常洛华本能的皱起眉头,她夫君是太子,儿子是皇孙,分封藩国就是在伤害她的利益,可不过片刻眉头就舒缓了。
这件事她干涉不了,而且她也相信,凭着自己夫君的本事,这世上没有什么真是他解决不了的,既然没有出手,那便是有其缘由。
朱标对此的态度自然是与自己父皇保持一致,兵权的更替是很有必要的,开国这些年百姓造反不断,遍布广东、广西、福建、江西、湖广、四川、陕西、山东和浙江等十来个省份,在一个王朝的初期,在一个重律法管贪腐甚严的皇帝治下,竟还会是这般,可谓是罕见至极。
如此频繁,地域如此广泛,这在历代王朝中也是少见的,绝不仅仅是贪官污吏之流,大头其实在地方卫所镇府当中。
其实不难理解,文官有时候还得张罗个名目,武将们祸害起地方,可真是肆无忌惮,但因开国之初,武盛文衰,哪怕是朱元璋,也不可能对着自己的大腿下刀。
这些人不比文官,只要兵权在手,杀多少都无所谓,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可武将的匹夫一怒呢,足以祸乱社稷。
一道旨意,就可以让一介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官场或许会缺官吏,但永远都会有人补替,无非就是运转的好些差些之分别。
而军中就不一样了,没有御下服众的本事,没有战场上璀璨的功勋,就算恩遇特赦为大将军,也不可能指挥的动下面的将校,只会激起兵变。
而且兵权交替也远远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现在,不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宋朝,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后,为了防止将来再演陈桥驿黄袍加身的戏码,做了很多安排。m.xiumb.com
后继之君继而效仿,使得宋朝出现了能调动军队的不能直接带兵,能直接带兵的又不能调动军队的局面。
如果从目的来看,自然是极为成功的,但这也使得战场上将领们不能全面地了解自己的手下,也就无法做到知人善任;同样,士兵们不能充分地相信自己的将领,也就不会拼尽全力奋勇当先。
宋朝钱粮丰厚亡国以富,这也是历史上罕见的情况,老朱也是行伍出身,从一小卒至将军元帅,为了保证战斗力,自然是兵知将,将知兵。
这在乱世时自然是明军保持战力逐鹿天下的优点,可到了如今,将不离兵,兵不离将,众将又以地域结成朋党…
硬的来是绝对不行的,只能是半硬不软顺着来,以诸多皇子作为桥梁,皇亲国戚的身份为承诺,缔结婚姻逐步的接转兵权,才是众人都能接受的方法。
…………
又过了几日后朱标正与江阴候谈着倭寇的问题,靖海侯虽然在海上狠狠剿灭了几波,可依旧有零散的倭寇侵入沿海州县,滋扰海路通畅。
杭州知府入见,递交上江南各地州府田亩开荒的真实情况,因着朝庭缺官吏,又有江南案的风波,导致现如今大多数州府官吏都是出身自早就投效朱标麾下的几大世族。
因此当太子真的想知道的时候,很快就统计了数目过来,比应付户部还要认真百倍不止,欺上瞒下,可却又不敢真的瞒着自家靠山。
南人官北,北人官南之政,在科举停罢后就暂时搁置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北方能出仕的人材太少,根本不足以管理南方,而南方出仕人又太多,北方地广人稀暂时用不到。
朱标对照着他们虚报给朝廷的数目看了一遍,因为已经训斥过,再加上这不是杭州知府一个人的问题,看过后也没再训斥。
不过看了看后发现,应该是随着情况转好,许多地方开荒后的土地,并没有种植口粮作物,而是种上了经济作物,如棉花桑树。
要知道棉花在前两年,可还是朝廷强制要求种植的作物,而今已经不用强令,百姓自主就开始扩大规模了,可见民生安泰,已经思考利益了。
往前数十年的时候,百姓都绝不会浪费丝毫土地去种植不能吃的东西,每多种一口粮,或许就能多一个儿孙能有机会在乱世中活下去。
“现如今百姓都是自主愿意种植棉花以售卖的吗?”
杭州知府低头应道:“回禀殿下,头两年百姓所种的棉花,还只是朝廷专门回收,而今则是有商人上门收购,价钱要比官府的高上不少,逐年都在涨,因此百姓自是愿意的。”
“那有没有百姓不种粮食只种棉花的?”
“有,但还是极少数,老一辈还是念叨着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宁愿少赚也不敢冒险”。”
“百姓手中的地还是少,你们的呢?”
朱标问的直白,杭州知府也有些尴尬,但也不敢于直面隐瞒:“粮食利薄,棉花利重,族中除了留出必要的田亩,用以维持各地的粮铺外,用来种棉花种桑树养蚕或是榨油酿酒的作物的田亩是越来越多了。”
经济复苏这自然是好事,可朱标也不得不多想,小农经济脆弱,尤其是遇上天灾人祸,一旦粮食紧缺了,棉花桑树能顶什么饿。
而且现如今棉花等作物是值钱,可那也是因为此物刚开始推广种植几年,对于全国而言还是紧俏货,价格自然是有些虚高,但这不是生活必需品,等产量达到一定程度,价格必然是要掉下来的。
现在能指望这个养活一家老小,或许还有些富裕,可将来就不一定了,高门世家自然是无所谓,本钱厚底蕴深,压着货缓两年卖什么也不耽误。
那时候棉花不值钱了,粮食还必然涨价,一时转头种粮哪里又能见成效,小民百姓吃光老本就只能向高门大户借贷度日,利息高了还不上,还不得用房屋田亩抵账。
没了房屋田亩,就成无地无职的流氓,只能卖身投效,成为佃户,一辈子向主家借地种粮糊口度日,没什么翻身的余地。
“此有大隐患,本宫甚为忧虑。”
杭州知府也不意外,小民目光短浅,眼瞧着利澜却没瞧见危机,这很正常,但太子殿下何等人物,高瞻远瞩怎么可能不清楚。
不仅是太子,他们这些人也很清楚,只不过是不屑于管控而已,何况阻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时候劝百姓多种口粮少种棉花也不会有人搭理。
“微臣立即上奏朝廷,请下政令强命百姓扭改种植的种类规模。”
杭州知府语气一顿沉声道:“而若殿下有令,臣等家族也可立即调整,不惜一切代价。”
前一句是以朝廷地方官员的身份正常应话,而后一句就是以东宫党羽的身份回话,前者是要看朝廷的政策而动,而后者,则是为了满足太子的意愿,宁愿亏本拔毁掉种下的作物,重新补种上粮食,只求取悦君心。
所谓培植心腹党羽,好处便彰显在这里。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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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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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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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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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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