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自无不见之理,很快礼部尚书入殿行礼参拜,起身后就将此行来意禀明,原来是马皇后生父母的陵寝大体建造好了,该当立碑以明之。
而且皇后娘娘的亲族,表亲武氏一族也奉太子殿下谕令来到了京城,礼部已经安置妥当,之后是送去圣驾前还是如何,都得请太子做主。
朱标闻言夸赞道:“辛苦爱卿了,母后凤驾难得离宫,能趁此机会亲往拜祭徐王陵寝便也算解了一桩多年心愿,父皇与本宫也就安心了。”
礼部尚书赶忙谦虚道:“非是臣等之功,娘娘母仪天下德行泽被黎民,当地百姓各个奋勇争先,徐王陵寝这才能如此之快的完工。”
朱标闻言有些不放心,马皇后仁德之名广传天下不假,但若说百姓就因此拼命干活却也有些夸大了,恐怕还是礼部催促地方官吏强使百姓加大劳役才能这么快完工的。
朱标敲了敲书案沉声道:“即便如此,亦不可克扣百姓的赏粮赏钱,此事本宫会派人去看看,爱卿也应当知晓这其中厉害,出了漏子惹得母后哀伤父皇震怒会是何等的后果。”
老朱给自己修陵寝都没这么重视过,徐王陵寝自打修筑开始,就以马皇后的名义给被征调服役的百姓们定下了恩赏的钱粮。
要知道百姓服朝廷的徭役是义务,向来是没有钱粮报酬的,每家每户只要有适龄的男丁就必须出人,朝廷治水渠开河道修驰道都是靠的徭役。
礼部尚书显然是心里有数的,回禀道:“殿下放心,服役百姓并无伤亡,钦定的钱粮也已经按数发放了下去,臣派了礼部数名刚正官员前往督查发放,可以肯定并无疏漏。”
“如此便好,爱卿老成持重不愧为朝堂股肱之臣,本宫当为卿向父皇请功才是。”
一部尚书堂官真有心办好一件事还是值得信任的,见他如此信誓旦旦朱标的心也就落下了,自己外祖外婆早逝一直是母后的心病,朱标没办法改变此事,只能尽力将哀荣办好。
一番客套后礼部尚书心满意足了,他费尽心力压住下面那帮贪财的蠢货,可不就是为了将此事办的漂亮些,让这三位至尊承这份情。
别看他现在是为胡惟庸马首是瞻,可那不过是因为淮西武勋势大,他们想有些作为那免要跟武勋们推出来的丞相搞好关系。
可这天下到底是谁在做主他心里是清楚的,六部归中书省统辖,他听从当朝丞相的话倒也不是错处,只是总得要留几分后手。
免得将来被脱下水连个翻身保全家小的机会都没有,虽然有些话胡相没挑明,但他们这些尚书也不是蠢的,该保持的距离一直把控的很好。
“殿下是否要接见几位武氏长辈?”
武氏也就是马皇后母亲的亲族,原是北宋末年大乱时随宋高宗从北方南迁,先迁到萧县仁智乡,再迁至闵子乡新丰里,被称为丰山武氏,其祖名成,其三世女嫁于宿州郑肖庄的邓氏,生下了朱标的外婆。
这些朱标自小就听母后说起过,自己外公脾气暴烈,同族中乡里没什么交好的,自小马皇后便同母亲那边的亲族往来更多颇受照顾,尤其是四舅武从善六舅武从真。
天下平定后,老朱便广寻马皇后的亲族,大概在洪武二年的时候便找寻到了,依照老朱的性子,怎么也得等给武氏一门封个国公以壮皇后的体面。
可马皇后顾及那么多武勋将领们出生入死都未得国公之爵,而她的族人寸功未立只因是她的亲眷便得享高位,难免惹得人心不齐,便坚拒了此事。
还怕有人借此做文章,纵日夜牵挂可还是坚持不让武氏长辈入京探望,只是逢年过节便遣人送去亲手所制的衣物以及一些钱粮。
也正是因此,无论文臣武勋都对马皇后信服无比,纵开国后难以得见,但还是严令家中命妇若入宫拜见皇后必视之为亲母奉敬之。
一些勋贵侯爵得享高位后娇妾成群,原配年老色衰难免有嫌弃之意,也是马皇后遣近侍前往其宅邸呵斥教训,才不致宠妾灭妻事。
而今大局已定,马皇后又难得有机会离宫,朱标也就自作主张了,这种事马皇后或是老朱来做都不太好,未免有反悔追封之意,而朱标来做旁人也就说不得什么了,难不成还要谴责太子纯孝之心?
朱标想了想道:“今日未免有些仓促了,不是见长辈的礼节,刘瑾,你代替本宫去走一趟,明日本宫在武英殿设宴宴请母族亲长。”
“诺。”
刘瑾应诺后又朝着礼部尚书微微躬身然后便退了出去,礼部尚书也是侧身点头示意,以他的身份地位倒也不致于诚惶诚恐。
“那碑文是我等草拟还是?”
朱标点头道:“大体碑文自是该由礼部拟定,不过父皇也早有准备好的祭文,到时也该另立石碑以记之。”
朱标起身从书架处寻出一份早就写好的祭文,恐怕得有两三年了,应该是下令敕建徐王陵寝的时候便备好的。
“朕惟古者创业之君,必得贤后以为内助,共定大业。及天下已安,必追崇外家,以报其德。惟外父、外母实生贤女,正位中宫。朕既追封外舅为徐王,外姑为王夫人,以王无继嗣,立庙京师,岁时致祭。
然稽之古典,于礼未安。又念人生其土,魂魄必游故乡,故即茔所立庙,俾有司春秋奉祀。兹择吉辰,遣礼官奉安神主于新庙,灵其昭格,尚鉴在兹。”
朱标将其交到礼部尚书手中嘱咐道:“要尽快拟好碑文,最好在圣驾前往祭祀前安排妥当。”
礼部尚书躬身接过郑重应道:“臣谨奉殿下谕令。“
小心的收好圣上亲笔所写的祭文后看着朱标的下颚开口道:“宿州离京也不算远,殿下是否有意亲往陪祭之?”
朱标摇头道:“本宫身担监国之责,承江山社稷之重,岂可轻易离京而去,暂等将来亲往大祭。”
“是微臣失言,请殿下降罪。”
“无妨,尚书此言倒也有些道理,是该有子孙辈陪祭以安神魂,只是外祖徐王马公无子嗣承业,本宫不得离京,皇孙又太过年幼。”
礼部尚书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朱标略一思索便知道他是如何想的,马皇后乃是朱家宗妇,凡妃嫔妾室所出子嗣亦当归之于马皇后膝下。
朱标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礼部尚书的腰弯的更深了,不过到底他没有说出口,朱标自然也就不好说什么,也就当没有发生。
“爱卿下去吧,定要将此事做的妥当。”
“诺,微臣告退。”
赵淮安送了几步便转会殿内给朱标续上了一盏新茶道:“爷,太子妃得闻武氏宗亲到来,也吩咐福贵从东宫内帤取了些赏赐送去。”
朱标也没什么意外只是吩咐道:“安排人去那边看这些,看看都有谁家跟着去送礼。”
这件事也不算什么隐秘事,而且礼部安排的地方肯定也不会太寒酸,有心人稍一打听便也就知晓了,自然也不会舍不得一些场面功夫,不过朱标还是想想看看都有谁消息这么灵敏。琇書網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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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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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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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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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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