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深长的瞥了眼了胡惟庸,应该不至于如此,虽说是太子监国理政,无论出现什么事都有不可推卸之责,但近来他因病休养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大部分责任就由他转到胡惟庸这个丞相身上了,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俩作为主政者,谁的面上都不会好看。
胡惟庸躬的更低了几寸,人的目光是有重量的,何况是储君之威仪,太子殿下的目光他清楚感受到了,这是怀疑是敲打更是警告。
周旁的众人心中一沉,默默为溧阳上下官吏默哀,此事小不了了,死上几十个都算开天恩了,那书生也讨不了好,无论此事真假,也都算自绝于官场仕途了。
云气朝生芒砀间,虹光夜起凤凰山,江淮一日真主出,华夏千年正统还,瞻日角,睹天颜,云龙风虎竞追攀,君臣勤苦成王业,王业汪洋被百蛮。
一曲《贺圣朝》此时显得尤为刺耳,可也不能停下,只能曲目照旧以迎接天子,好在都是宦海沉浮多载的老臣了,欢欣喜悦之意渐渐掩盖住了那沉闷。
兵马司也安排好了前来相迎的百姓,都是衣着光鲜体面的富户百姓,倒也愿意来看个热闹瞧个场面沾沾帝后的贵气。
随着日头缓慢的移动,天子御驾队伍也从目光尽头浮现,地面彷佛都在震动,百姓们踮起脚尖想要最先看到帝后玉辂。
而面上欢欣的官员们就不同了,若否不得已,他们甚至都想要退至百姓之后,百姓痴愚,不知帝君之威,离着咱们这位圣上太近,贵气不一定能占到,死气多几分是肯定的。
天子离京的好日子结束了,往后恐怕也是难再有了,心中有多苦笑的便有多甜,悬颅之剑随时都可能落下,这本朝的官可真不好当。
礼部尚书按着章程主持迎接事宜,朱标领着皇子及官员们服从安排,外藩使臣,僧,道,耆老紧跟其后,很快玉辂在一众持戟卫士簇拥下显露出来,旌旗猎猎,仪仗森严。
太子领着臣公们上前百步行大礼参拜,礼乐之声和合在一处,山呼万岁之后,久别中枢的帝后携手而出,又是一阵的山呼之声。
所谓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
夫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受制于一人,虽有绝伦之力,高世之智,莫敢不奔走而服役者,岂非以礼为之纪纲哉!
是故天子统三公,三公率诸侯,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
贵以临贱,贱以承贵,上之使下,犹心腹之运手足,根本之制支叶,下之事上,犹手足之卫心腹,支叶之庇本根。
然后能上下相保而国家治安,故曰天子之职莫大于礼也。琇書網
礼虽繁琐,但却是确保帝王和大臣、贵族和庶民各守本分的利器,不能不顾。
“父皇母后气色都很好。”
“标儿面色红润,看来修养的不错。”
半个多时辰之中,久别的一家三口都没有机会正经的说过一句话,只是在目光短暂的相会中尽诉了骨肉相思之情。
马皇后只是简单的露了一面,而老朱就很忙了,不仅要见朝廷的官员,士农工商僧道使臣都要依次接见,耗神费力。
不过再怎么耗神费力的事,在老朱铁打钢铸的精神体魄前也就都不值一提了,神采奕奕目如天日昭昭,众人无不心折。
终于天子仪仗再次启动,众人按着地位品阶跟在后面,朱标领着二品以上的官员上了玉辂朝见,这才是大明真正的中枢会议,能决定王朝的方向。
至于诸皇子宗亲,则是在三皇子楚王朱棢的带领下前往拜见马皇后,相见皇帝,还得等回宫后再说。
“儿臣(臣等)拜见父皇(圣上),唯祝千秋万寿无疆。”
朱元章扶着膝盖端坐在龙纹宝座之上:“好,都坐吧。”
“谢父皇。”
朱标自然的甩袖坐了下去,从一早出来可一直是站着,虽说不上多累,但能坐着总归是好的,也不是方才在外面得端着礼仪了,勿需跟自己老子端着。
太子敢坐,其余人可就没这个龙心虎胆了,尤其是今日又出了溧阳百姓血书之事,等过会圣上知晓了还不知如何呢,心中自然难免发虚。
“谢过圣上,臣等站着就好。”
朱元章笑了一声也没在劝,或者说本也没真打算让他们坐下,他和自己儿子坐下,那是天经地义,其余人若是连这点分寸都没有,那就定然是心怀不敬,有异心,当诛之。
简单的问过儿子身体后,老朱开始褒扬起众人来,太子的请脉条陈每日都会送到御驾前,所以倒也不必太关心了。
面对皇帝的赞扬,原本胡惟庸六部尚书等人都是有苦难言,若是没有发生溧阳之事,他们也就心安理得的受下了。
太子开始修养之后,朝廷各部的进程都被迫便慢,哪怕是中书省竭力但也比不上太子乾纲独断的效率,各部衙门近来确实能算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心中默默骂了几句溧阳官吏后,刑部尚书躬身道:“臣等有愧于圣上所托,上劳使太子殿下疲病患疾,下未能辅政安民致使民有冤情,叩请圣上治罪。”
“叩请圣上治罪!”
朱元章脸上的笑容收敛,目光快速的扫了他们一眼后落到儿子身上,朱标也只能苦笑一声:“还未告知父皇,就在方才溧阳县书生黄鲁,带着百姓的血书擅闯宫门,儿臣已经命刑部大理寺回京审理。”
朱元章微微皱了皱眉头,刚回京就遇到这样的事,心中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但这点小风小浪也不至于让他失态大怒。
“民有冤屈必是地方官吏之罪,尔等夙兴夜寐劳于公务,朕亦知晓,倒也不必请罪了,公是公过是过,咱难道是什么刻薄寡恩之主吗?”
肯定不是,定然不是,谁敢说是?
但皇帝这句话总算是让他们的心落了回去,只要不是大范围的追责就好,溧阳县令并不是他们的门生,谁也不会为自己人某这种地方的职位。
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天子脚下达官显贵云集,这种地方的百里侯恐怕是威风不起来的,多是无门无路的人才会被吏部安排到那边。
这其中唯有胡惟庸的心还有些鼓噪,溧阳县令自不可能是他的门生故吏,但溧阳县的士绅可多是投效到了他的羽翼之下。
溧阳地方不大,却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矿物出地,每年的孝敬都非常让他满意,因此也提拔了不少溧阳士族子弟入仕为官做吏。
这些人有些狂妄他也是听说过的,但料想天子脚下总会有些分寸,没想到真还是闹大了,只是还不知到底如何,希望只是虚惊一场。
“哼,咱特意走了北方一趟,惩治了不少地方上的贪官污吏,没想到回京了也有,倒是忽视了自己脚下。”
“陈爱卿,这件事要好好的查,百姓血书若证实为真,就立刻送到朕面前。”
刑部尚书立刻应诺,然后躬身退下,准备驾马回京,天子既然过问了,那么必须立刻尽快弄清原委,拖得越久越不好办。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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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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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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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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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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