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忽地,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裴景的那枚灵戒呢...
谕茵心中不免一慌,像失了魂魄似的在屋内翻找,从平时收储物戒的抽屉,到衣柜,到贴身用品,可是无论哪哪都没有灵戒的踪影。
她记得,她那天临时有事,所以就将灵戒暂时放在了抽屉里。
本想着忙完就收好的,但是却不小心忘了,现在再想回忆起当时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混乱。
灵戒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消失,她的房间内,除了她,那便只有...
倏的,谕茵的目光移向了身边的阿来。
“阿来,灵戒呢?”
她的语气中渗透着几分愠怒。
再看到阿来那显然十分心虚的模样,谕茵基本上能够猜到了个大概。
阿来嘴硬道:“什么灵戒,我不知道啊。”
说着说着,眼睛却不自觉的避开谕茵的注视,转而看向房梁的位置。
“呵。”
谕茵皮笑肉不笑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不会真以为现在实力比我高,我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吧?”
阿来一听,额头上瞬间浸出了冷汗。
“不是,阿茵啊,你听我解释。”
他也是...顺应天道,想帮她一把而已。
谕茵冷笑道:“好啊,我给你时间解释,但是你先把灵戒还给我。”
她伸出手,示意阿来自觉。
可阿来却愈发觉得难办了,他支支吾吾道:“这,灵戒怕是回不来了。”
声音说道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几乎都快听不清了。
阿来眼神闪躲的后退了几步,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望着谕茵那瞬间阴沉下来的脸,在房间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那日他观天象,发现两颗星明明是要相遇,可偏偏最后还是差了一丁点儿,再次窥测两颗星未来的走向时,却发现日后它们之间的路云雾缭绕,不知是顺畅还是坎坷,所以为了让他们二人能够早日终成眷属,他这不也是迫不得已嘛。
堂堂鲛人王,光天化日之下偷鸡摸狗。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阿茵啊,你先别生气,我这绝对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好?”
谕茵怒笑不得。
那是她最珍贵的东西,现在说没了就没了,还说是为了她好?
阿来见谕茵正在气头上,而且这气还很难消散,心中暗道不好,他闭了闭眼,模棱两可道:
“对于你的灵戒,我只能说,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
谕茵微愣。
理解到阿来的意思后,她胸口翻腾的怒意瞬间便消散了不少。
她心中一紧,下意识的焦急问道:“是他来过了吗?”
阿来紧闭着眼,口齿不清道:
“我不能说,说了就要遭天谴的。”
他本来就投机取巧擅自改动他们二人之间的细节,现在要是再说错什么话,他肯定要遭罪的!
“你...”
谕茵简直无语凝咽。
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算什么。
不过就算阿来不说清楚,谕茵也能够推测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必现在的裴景应该已经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身体里面,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是否安全,是否还记得她,他们之间是否还能再次相见。
平时的谕茵做事雷厉风行,对人多半冷言冷语,可现在的她却有种说不出的惆怅,心绪复杂,情绪难定,阿来心中不忍,小声透露道:“他应该挺好的,但是身体还很虚弱,这次来一趟估计不容易,来得匆忙,走的也匆忙,我不能改变你们之间既定的联系,所以才瞒着你私自做了这件事。”
谕茵摇摇头:
“没事。”
“谢谢你了,阿来。”
互相牵挂已是不容易的事,她没想去试图改变什么,一切都随缘吧。
·
大夫人院内。
奎欣端着汤药缓步走了过来。
门口的侍女一看,恭敬的弯了弯腰:“二小姐,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大夫人这里现在走不开人,也不会麻烦你特意走这一趟。”
“没事的,你赶紧去忙吧。”
“多谢二小姐体谅。”
侍女离开后,奎欣这才走进了大夫人的房间。
自从大夫人中风,府上的一切事务便交给了她娘打理,大夫人的各项吃穿用度都被削减了不少,人丁也纷纷的撤走了,只剩下了平日里的贴身侍女一人。
奎欣虽然欣喜这样的变化,因为她的身份地位也会跟着她娘的得势而有所变化,但她毕竟跟着大夫人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忍心大夫人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母亲,我喂你喝药。”
大夫人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是奎欣,嗯嗯啊啊的张了张嘴。
奎欣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神色间闪过一丝不耐烦。
“母亲,先喝药,喝了药再说。”
可大夫人不知道是哪里中了邪,非就是张着嘴,激动的嗯嗯啊啊一直叫唤。
“母亲...”
奎欣没办法,只好扶着碗想直接把汤药喂进大夫人的嘴里。
“啊啊啊!”
大夫人突然癫狂的不停甩头甩手,直接把奎欣推倒在地,装着汤药的碗砸在地上,发出了劈里啪啦的碎裂声,奎欣一个不小心,左手按在了一块碎片上,整个左手手掌被狠狠刺穿——
“嘶!”
剧烈的疼痛感朝她的心口处袭来,她两眼一抹黑,差点疼晕过去。
床上的大夫人还在发疯般的尖叫,双手不断的比划着什么,像是要传递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一样。
奎欣现在没空管大夫人,她右手运气自己的[灵],想给自己的左手暂时治疗一下。
可下一秒,她的左手,竟然毫无征兆的燃起了火!
从伤口处,先是很小的星火,再是猛地变成一团火焰。
这分明是[火灵]!
怎么会...
就连奎欣自己都无比的意外,甚至可以说不是意外,而是震惊,是难以置信!
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左手是代表奎家的火焰,右手是娘家的家族灵凤尾草...
她这是双灵?
奎欣的双手止不住的激动的颤抖着,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看向大夫人。
“我娘曾经和我说过,要不是你给谕芩姨服用过断灵散,谕茵也不可能生出来就是个废物,我娘的凤尾草是木属性,本身就被火属性压了一头,我就算是火绒草也不可能是凤尾草。”
奎欣的心猛地一揪,她恶狠狠的盯着床上已然是个废人的大夫人,伸手指着她怒吼道:
“是你!一定是你也给我娘用了断灵散,本来想让我也变成一个没有灵力的废物,却没想到我还是拥有了灵,但凤尾草不会对你的儿女产生威胁,所以你才放过了我!”
“这么多年你看似对我视如己出,可你根本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你没想到吧,你的断灵散的确是奏效了,但是我是双灵,现如今不仅谕茵拥有了[灵],就连我都成为了万年难遇的天才体质,只有你的一双儿女才是奎家最没用的废物!”
大夫人听到这番话,浑浊的眼珠子突然一怔,随后开始不听使唤的全身抽搐!
“啊啊...啊啊啊...”
奎欣淡定的看着大夫人如此狼狈的模样,心里只有酣畅淋漓的快意!
她这么多年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想要讨好眼前的这个人,却没想到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她这么多年才一直不被重视!
突然,大夫人脸色涨红,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脸色渐渐发紫,口吐白沫,翻着白眼。
没过多久,她颤抖着的双手猛地下落,整个人的脸上只剩下死气沉沉的灰色,毫无活着的迹象。
见状,奎欣眉眼猛地一跳。
她暗道不好,连忙上去查探。
“死了…”
大夫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的心中恐慌无比,她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手足无措的环顾着四周的一切。
方才在知道真相后,她的确是恨大夫人恨之入骨,可她从未想过要杀了大夫人,就算想让大夫人死,也绝对不能是现在。
不行!
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和她有关!
奎欣心乱如麻,心一横,将地上自己残留的血迹全部抹去,随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大夫人的房间,可一出房门,她突然想起,自己今晚来大夫人的房间,是临时的,知道此事的人除了大夫人,便是大夫人身边唯一的贴身丫鬟。
那丫鬟今晚上去给大夫人拿药,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
奎欣的双手在不自觉的过程中,慢慢的拧成了拳头,她脸上尽是难以掩饰的狰狞,似乎在挣扎与现实之间,已经做出了选择。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奎一回到府上。
他兴致高昂的走进大夫人的院子,想和母亲说说今天发生的趣事,让她也跟着一起开心开心。
可推门而进,只感觉一股萧瑟之意迎风而来。
院内极为冷清,仿佛从未住过人。
一盏灯都未点上,一个人影都不曾见到。
“阿春?”
奎一疑惑的大喊了一句,可却无一人应答。
“奇了怪了…”奎一匆匆推开屋门,却只见屋内满地狼籍,破碎的碗,掉落在地上的烛台,还有…早已没了半点生气的妇人。
奎一脸色煞白。
直接便跪倒在了地上。
“娘?”
他看着床榻上死不瞑目的人,眼泪纵横而下,心中的悲怆久久无法消弭,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的一切,明明离开的时候娘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却…
屋内昏暗寂静,只剩下奎一的哽咽声。
这时,他注意到角落里似乎还有一个身影。
他伸出手,点亮了墙壁上的烛火。
角落里阿春的尸体在烛火的映照下分外刺眼,死相凄惨,有过拼命挣扎的痕迹,可对方似乎是一击毙命,没有丝毫的留情。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奎一绝望了。
最爱的妹妹和母亲都惨死他人之手,可他却无能为力!
他发誓,他一定要变强,变得比任何人都强!
他咬紧牙根,望着床榻上早已死去的人,颤抖着手合上她的眼睛,涕泪纵横道:“娘,你放心,我一定找到害死你的凶手!我一定会让所有伤害你和小玉的人付出代价!”
大夫人暴毙的事情很快传遍整个奎府。
昨天刚宣布以后府中内外的事皆有二夫人打理,这第二天晚上大夫人和她的侍女就惨死,其中的缘由就算不说,也有人说道一二。
谕茵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一丝讶异。
这府上除了她和她娘,还有谁这么恨大夫人?
谕芩听闻此事,连忙跑了过来,心惊胆战的问道:“阿茵,这事儿…”
不会是你做的吧?
谕茵摇摇头:“娘,我没这么蠢。”
她要杀,连尸体都不会剩。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人还给大夫人留了个全尸,实在是不像她杀人的作风。
谕芩自从知道谕茵能够使用[灵]之后,连着拜了三天的神像,虽然有些责怪谕茵没能早点告诉她,但她心里实在是欣喜的很,尤其是谕茵的[灵]还是家族灵,这完全可以说明她几十年来所受的苦,都是冤枉的。
谕芩见谕茵越发懂事,心里心疼的很:
“娘信你。”
从小到大都不受家里的重视,这孩子能够长到这么大,纯粹是因为她自己想的开,想的通透,她心思细腻,实际上很没有安全感的,谕芩是谕茵的娘,她懂女儿。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懂事稳重的女儿,早已经换了一个异世灵魂。
这时,管家来了。
他态度比起之前好了不少:“谕夫人,三小姐,家主有请。”
连带着称呼都尊敬了许多。
不知为何,谕茵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搀扶着谕芩离开院子,渐渐的朝着前厅走去,可这一路上她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直到到了前厅,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齐,只剩她们二人。
奎一跪在正中间,额头死死的贴在地上。
他声嘶力竭的喊道:“爹!儿子求您做主!一定要为娘和小玉报仇啊!”
奎莫终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你先站起来说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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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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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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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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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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