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坐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为了保护她,娄肃最后居然选择了同归于尽的方式,就这么死在了她面前。
浓烈的悲痛瞬间席卷了甄好,她只得失神地仰起头,哽咽地伸出手,看着腥红色的雨凌乱的飘落在她的身上。
肉块和残骸如同特意避开她一般从空中落下,混乱地掉落一地。
黄土变成血海,骇人的景象直让甄好觉得双眼发昏,胃部翻江倒海,耳边也只剩下刺耳的耳鸣声。
为什么偏偏会是这样?
为什么自己一直以来所敬重的老师偏偏就是使徒,为什么娄肃先生最后偏偏就是为了保护她这样的家伙而牺牲。
明明自己也是被渡鸦承认的正式狩魔人了,却在刚才的战斗中完全帮不上一点忙。Χiυmъ.cοΜ
不,不只是刚才,应该说自己一直以来都活在别人的帮助中。
如果没有他们,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死掉了吧?
甄好的呼吸急促,无力地握住地上浸染了血色的尘土,煞白的脸上混杂着愧疚痛恨和不甘。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啊?
她无声地抽泣着,一遍一遍地在心底怒吼质问着自己。
她想起自己当初决定加入渡鸦、决定成为狩魔人时心底所发的豪言壮志,痛恨自己到头来都只是一个无能的旁观者。
“真是有够疯的。”
甄好哽咽着,忽而间听见遍地的血红色残骸中忽然传来一声虚弱的动静。
这声动静让甄好的神经忽然间立刻紧绷起来,她调整着呼吸止住哭泣,颤抖又惊慌地环顾四周。
周围静悄悄的,风迎面吹过来,只带动一串刺鼻的血腥。
怎么回事?
她眉头紧锁,眼神沉重又慌张。
刚才所听到的声音,她确定不是在极度负面的情绪下臆想出来的幻听,并且绝对不可能来自娄肃。
可是,那团肉泥怪物和先驱使徒早已在刚才猛烈的爆炸中被连携地炸作四分五裂,怎么可能还活着?
“总之是非常恐怖的怪物。”春生的话猛然间回荡在她的耳边。
怎么这样?
她倒吸一口凉气,眼睛因为惊愕和害怕而瞪得浑圆。
春生像是说过,当时和影中人的战斗中,祝彤姐是直接将影中人的身体打穿,可他变换了样子之后起初依旧生龙活虎……
视野中,远处一团鲜血淋漓的肉块像是微微颤动了几下,紧接着便又诡异地腾空而起,最终停在了距离地面十几米的空中。
那团肉块的表面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生长出来一样,异常地反复从内部戳出几下,最后又缓缓停住。
或许那才是谢明的本体。
那团肉块猛地朝内凹陷出三个空洞,像是分别对应了双眼和嘴巴,变回了长在谢明后颈部的鬼面模样,露出一个狰狞地笑容。
甄好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顿时间只感觉大脑内变得混乱不堪。
“恐怖”一词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甄好浑圆的眼睛里闪烁着惊愕与恐惧的光,看着那鬼面微弱地在空中上下窜动。
熟悉的感觉再次从她的心底翻涌上来,她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被恶魔们两面包夹难逃一死的绝望田地。
如果连那样的爆炸都杀不死它……
混沌的思绪被打断了,原因大概是因为还没到更绝望的时候。
只见空中的那团肉块微微颤动起身体,地面上散落四处的另外一些肉块便如同受到命令一般也跟随着颤抖起来。
和刚才一样,它们在鬼面的作用下逐渐被分解成金黄色的光子,随后在它的身前变作了一个亮白色的小球。
“吸收植物生命和重新塑形这种事情就算了吧。”鬼面冰冷地说道,“意识体的能量快要不够了。”
它说着,直接将那颗亮白色的圆球抛到了地上。
梅开二度。
圆球再次膨胀开,这次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的怪物。它像是一只通体肉芽粉色的巨大球体,球体表面横七竖八地被缝合上各种器官和四肢……
球体侧面的一张大嘴开合着,缓缓地转动了位于右下的两对眼睛。
“其实很痛苦吧?”
鬼面空洞的眼眶中逐渐长出两颗眼睛,“不止是无力地看着别人为你死掉了,到最后还发现他的死根本没有意义。”
甄好被一下子戳中了痛点,整个人失神地愣住。
“其实我说过了吧?如果他选择不救你的话,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的……”
“结果那个蠢材根本不上道啊,明明真的打算放他走的。”
甄好的双拳颤抖地攥紧,整个人失落地将脑袋低垂下来。
她并不是害怕鬼面的那张脸,而是害怕它会继续说下去。
确实,自己根本只是一个无力的废物,但凡能够帮上一点忙都不至于让娄肃先生就这么死掉。
“你大概不知道吧?”但鬼面并没有停下,“一直以来自己到底在有意无意间害死了多少人。”
“我来告诉你吧?谁让我是你的老师呢。”
“最开始,我们的阶段性目标只是杀死你而已,所以我们计划闯入你家把你杀了……”
“但是居然被太华白虎那个小鬼阻止了。”
“所以后续摸清楚你的住址之后,我又在你的公寓楼里投放了还没有研发成熟的试作品……”
“结果那家伙笨得根本认不清人,居然把另外一个女孩当成你杀掉了。”
鬼面继续说着,但此刻的甄好已经完全再听不进去任何话,
怎么这样?
更加深沉的愧疚涌上心头。
难道说奶奶和欧阳学姐本来都不用死的吗?
难道只是因为我的强运避开了恶魔的袭击,所以才会害死他们吗?
既然如此,那天是不是也是因为我,因为我的好运气躲过了车子后面飞来的东西,所以才会害得爸爸妈妈都……
止住的泪水又一次如同决堤一般喷涌出来,豆粒大小的泪珠不停地滴落在甄好掌中已经干掉的鲜血上。
她原本只以为运气好是自己唯一的优点了,可现在她却第一次感受到对于自己好运气的厌恶。
要是运气不那么好的话,是不是大家就都不会死啊?
如果恶魔和使徒的目标就是自己的命的话,是不是我死了的话,事情就能告一段落啊?
今夜接连爆发的异状让甄好的大脑已经是极度混乱,她颤抖着跪坐在地上,只觉得好像一切都没了意义。
毁灭吧,真的累了。
远处的肉色大球忽然间抽搐了几下,紧接着便开始朝着甄好滚去。
就这么不动的话,甄好一定会被碾死的。
她当然知道,但现在她却只觉得绝望无助。
直到刚才的短暂一瞬,她才第一次感受到期待解脱时是怎么样的一种绝望。
她的余光瞥见地上正插着一把沾满鲜血的锋利匕首,刀身的末端刻着一颗星星。
那是娄肃的东西,之前她有见过一次,据说是转正之后师傅送给他的精致礼物。
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刺入她的脑海中。
她颤抖地俯下身,哽咽地伸手从地上捡起那柄匕首。
她现在完全没有了挣扎脱身的念头,在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之后,她完全放弃了。
像她这样的家伙,要是死了就好了,要是从来没有生下来,是不是爸爸妈妈奶奶学姐娄肃先生都不会死?
要是死了的话,恶魔们是不是至少能平息一段时间,是不是连环杀人案也能结束?
如果一定要死,果然也实在不想被碾地粉碎。
让我解脱吧?
甄好闭上眼睛,眼角又淌过一行热泪。
“怎么了?想要自我了断吗?”
鬼面高悬在空中,新长出来的眼睛闪着寒光,漠然地注视着跪倒在地上绝望无助的甄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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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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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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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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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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