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出现了少许人员缺口的渡鸦,在上次一役中又损失了数十名精锐。虽然这次爆发现身的恶魔们多为并不棘手的低阶级,但渡鸦仍旧应付的有些吃力。
与最近几乎无休奔波在外的其他狩魔人小队不同,春生所在的特遣队因为是渡鸦的王牌精锐,上次的特别任务之后,理事会那边就再也没有下达过其他任务的派遣通知。
天鹰35的被处决,也许并不代表它背后的使徒愿意就此作罢,但至少那晚之后,秦子瑜那边的消息又接连安定了好几天。
渡鸦,综合区的一号训练场满地狼藉。
棕黄色的原木地板上到处都是焦黑的裂痕,墙壁上的几块白瓷砖也被震裂,地面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个特制给干员们训练用的假想目标,有的柱体上被留下深沉骇人的凹痕,有的更是被爆发的能量直接折断。
春生仰面躺在训练场的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全息投屏大口喘着粗气——
测试者:春生;此次综合战斗力评分:30041;最高记录:70046。
果然是这样吗?
虽然比起几个月前要强了不少,但是距离自己以前的高度,还隔着一大段难以逾越的距离。
他苦涩地笑了笑,伸出手盖在自己的额头上,防止沾满汗水的头发刺到自己的眼睛里。
“都说了让你停手啊!”安无的声音在脑海中抗议着,“你小子的臭汗全都渗到我眼睛里了!”
春生使坏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将另一只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
完全被汗水浸湿的黑色短袖下,他能感受到安无此刻正在飞快地眨动着眼睛,以此来缓解自己的不适。
“我早就说过了,你就像现在这样一直练下去,那些穴位,你最多也只能重新开到摇光而已了。”
大概过了三四秒钟,安无眨眼的动作渐渐舒缓下来,它也坏笑着重新在春生的脑海开口说道,“那些旧伤对身体上的限制对人类来说基本上是不可逆的。”
对于异能者们来说,他们的体内并行着两套不同的脉络体系,一套对应着体内的精气血液,为生命活动的最根本;另一套则对应时刻涌动在异能者们体内的能量,也是他们异能发动的前提。
在第二套并行的能量脉络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穴位,这些穴位一开始都处于关闭的状态,如同阀门一般限制着异能者们体内的能量流动,防止因为狂涌的能量而给自己的身体带来过重的负担。
而随着身体素质的提高以及对身体掌控能力的增强,这些穴位也可以在异能者的控制下开放,因而便可以让异能者的异能获得更好的表现效果。
穴位的位置和数量在异能者中往往存在较大的个体差异,而对于春生来说,他体内一共存在有七个这样的穴位。而这些穴位,也被他并不太充裕的知识储备以北斗七星的名字命名……
摇光,便对应着这七重穴位中的第一重。
安无的话多少让春生觉得有些落差,虽然自己已经接受了旧伤带给自己的种种限制,但是在他每每面临与恶魔作战的危急关头时,他的脑海中便总会闪过一个念头:
要是能够变回三年前那样强大就好了。
“我可没说不可以。”
安无的阴冷地笑了几声,留下这样一句话,便似乎是又陷入了沉睡。
这之后,春生又一个人愣了许久,直到最后,蒸发的汗水让他甚至觉得有些寒冷……
“果然是你呢,前辈。”
娄肃的声音出现在了训练场的门口。
春生缓缓坐起身,目光说着声音来的方向找了回去。
娄肃上下都穿着黑色的运动短装,前臂和小腿的肌肉线条有型又硬朗,两只手腕上各自戴着一条腕带,右手还紧紧地攥着一个巨大的水壶。
“看起来教练来了哦。”看着娄肃这般专业的打扮,春生忍不住打趣道,“教练也来这里健身吗?”
“前辈还是不要拿我寻开心了。”娄肃灿烂地笑了笑,旋即朝着春生走了过来,“一开始路过一号训练场的时候,我就听见这里面有爆炸一样的雷声,当时就在想是不是你。”
他走到春生的身边,缓缓地坐了下来,随后又主动问道:“前辈是来这里训练吗?”
春生听着他的话,一时间觉得有些无语,他先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苦笑着说道:“不是啊,我来这里游泳。”
意识到自己问了蠢问题的娄肃尴尬地拍了拍自己手背,随后恍惚间才注意到此刻正悬浮在天花板上的全息投影。
他沉默地打量了好一会,眼神一点点暗淡下来。
虽然初次重逢时,春生就让他不用在意,但毕竟是对春生一生的影响,他又怎么可以就这么简单释怀呢?
“打住打住。”春生皱着眉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的思绪一把揪了回来。
“你不会又在想三年前那件无聊的事吧?”
娄肃点点头,随后缓缓开口道:“在合众的三年以来,我总是会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值得。”
“值得什么?”
“值得前辈当年愿意舍命来救我。”
“我不是说了吗?我为渡鸦保住了一名医疗精英,我觉得很值得就行了。”
“可是,就算我现在是level-5的高级干员,我又真的在渡鸦发挥出自己的价值了吗?”
春生忽然冷笑一声。
“怎么了,前辈。”娄肃侧过脑袋看向春生,暗淡的双眼中写满了无奈与自嘲,“果然这种想法很可笑吗?”
“啊,很可笑啊。”
春生轻描淡写地回应着。
“是吗?”娄肃点点头,“果然我还是和师傅说的一样欠缺修行呢。”
“修行不一定只是作为医疗干员的专业能力哦。”停顿了好一会之后,春生忽然又缓缓开口道,“我现在倒是觉得,我确实可以做你的前辈了。”
“嗯?”
“当初,你是为什么加入渡鸦呢?”
娄肃转过头,不解地注视着春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问出这种问题。
“我最开始受到了渡鸦的很多帮助,也知道这是只有精英才有资格加入的组织,所以就想进入这里做事。”ωωω.χΙυΜЬ.Cǒm
“是吗?确实是会像你的想法呢。”春生小声地自言自语地说着,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这样吗?”娄肃点点头,随后又问道,“前辈呢?”
“不要叫我前辈了!”春生将身子往后倒了倒,两只手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我嘛,一开始其实是为了吃饱饭。”
“吃饱饭?”
娄肃的语气有些惊讶,看样子显然没想到春生会这么说,“为什么是这个?”
“你这种正常人家长大的家伙肯定不懂了。”春生无奈地长舒一口气,“当然,能够支撑我一直工作到现在的,果然还是为了找那个家伙报仇吧。”
“我想,你现在之所以那么想,可能就是因为没有找到自己的初心而觉得迷茫吧?”
“目标?”
“是啊,想想自己在渡鸦,究竟有什么事情是非做不可的,究竟有什么事情是真正想做的。”春生仰起头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要永远顺从自己内心的第一想法……”
“相信你自己,回应你的初心,当你竭尽全力的时候,你会看到脱胎换骨的新的自己……”
“到那个时候,你就不会再因为这种事情觉得烦恼了。”春生温柔地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我从最开始,就没有后悔过,从豺狼30的手上救下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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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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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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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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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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