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祈虽然走了,但他又怎么可能浪费一丝一毫折磨凤君邪的时间呢?
此刻,湖底暗牢之中,凤君邪正蜷曲着身子缩在墙角,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痉挛。
可他却仿佛一点儿都没有受刑的痛苦,那双原本死寂空洞的眼神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凌乱的发丝遮挡了他的面容,却依稀能看到他嘴角激动而欣慰的笑容。
“月儿,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孩子,她还活着!”
三百多年了,他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已经有三百多年了。而唯一支撑着他的,便是对妻子和对女儿的执念。
这三百多年来,他从未有一刻忘记极北冰原上那惨烈的一幕。
血流成河、残尸遍地。
当年的情况太过复杂,其实就连他也不敢肯定他的女儿还活着。
他只是抱着一丝丝卑微的期望,期望他刚刚出世的女儿能够躲过一劫,期望他的妻子还活着。
若非如此,他早已支撑不下去了。
但他从未想过,幸福会来的这么突然。
当体内沉寂了三百多年的血液重新开始沸腾,父女之间的血脉牵绊是那么的强烈。
当那扇石门被打开,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控制着自己不露一丝一毫的破绽。
没有人知道,当天祈将凤惊澜拽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内心深处压抑的情绪。
他的女儿!他和沧月的女儿!
她长得那么美,比她娘亲还要美上三分。许是父女天性,他能感觉到她心底几乎喷薄欲出的感情。
那一刻,他即欣慰,又愧疚。
他的女儿,本该是他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却因为当年那一场劫难,变得孤苦伶仃。
他不知道,这三百多年来,她是怎样度过的。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天祈在一起,但看得出来,他的女儿很聪明,天祈应该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想到这里,他既觉得骄傲,又无比心疼。
不过,快了!
凤君邪握紧了拳头,丹田之中,一丝微弱的灵力,如风雨中的烛火般飘摇不定,却又透着一股一往无前、毁天灭地的气势游走在身体的各条经脉之中。
要知道,天祈之所以留着凤君邪的命,就是因为他已经废了凤君邪的丹田和经脉,令凤君邪一身修为毁于一旦,再无修炼的可能。
但如今,凤君邪不但修复了丹田和经脉,甚至修炼出了一丝灵力,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三界之中,但凡丹田被毁,无论是人、是魔还是妖,都不可能被修复。
可凤君邪却已经打破了这个固有的认知,开创出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如果天祈看到这一幕,必定会立刻杀了凤君邪,斩草除根。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所以,天祈永远不会知道,他的一念之差,会在不久的将来,让他抱憾终身,死不瞑目。
镜湖依旧平静无波,却没有人知道,在湖底深处,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已经生出了变数。一旦爆发,便会掀起惊涛骇浪。m.χIùmЬ.CǒM
三天后,墨殇祭祖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直奔寝宫。
跟随在墨殇身后的姜云和莫珏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一丝隐隐的担忧。
而这一切,墨殇却全然不知,不过即便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墨殇踏入寝宫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前,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凤惊澜。
凤惊澜依旧穿着当日去湖底暗牢见凤君邪的那一袭白裙,应该说,当夜回到寝宫之后,她便就这么不眠不休的坐在这里。
这是墨殇第一次看到凤惊澜穿除了红色之外的衣裙,身着白裙的凤惊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仙气,很美。但墨殇却独爱她身着红裙,那睥睨天下、风华绝代的模样。
于是,他走上前去,将神思恍惚的凤惊澜拦腰抱起。
凤惊澜先是一惊,却又很快放软了身体,双臂圈住了墨殇的脖颈,依偎在他怀中,任由墨殇将她抱往后殿的浴池。
洗完澡后,墨殇为凤惊澜换上一袭红裙,这才将她抱回床榻上。
凤惊澜靠在墨殇怀中,纤长的手指无意识的轻抚着墨殇赤裸的胸膛,神思恍惚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墨殇瞬间紧绷的身体,尤不自知的点火。
虽然墨殇恨不得立刻将怀中的人儿压在身下吃干抹净,但也知道,见过凤君邪之后的她心情必定十分复杂,便也只能强自按捺下心中的躁动,轻抚着她柔滑光洁的背脊,以慰相思之苦。
“阿炎,我见到他了!”良久,凤惊澜的声音幽幽的传入墨殇的耳中。
“嗯。”墨殇点头,安静的聆听。
“他被天祈废了丹田,震断了全身的经脉,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中过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
凤惊澜的声音有些低沉,放在墨殇胸口的手攥成了拳头,骨节发白。
即便距离那一日已经过了三天三夜,但每一次回想起那暗无天日的地牢,想到她的父亲被关押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日日夜夜遭受着天祈的折磨与羞辱,凤惊澜就难以抑制心中的仇恨。
她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已经到了极致,随时都有要崩断的预兆。
墨殇握住凤惊澜的手,无声的给予她力量。
“他是昔日的天之骄子,那么的骄傲、那么的肆意潇洒,如今,却成了一个废人!”
隐忍了多日的泪水终于在此刻落下,重重的砸在墨殇的胸躺上。
墨殇心疼的拥紧了她。
“阿炎,我好怕!”凤惊澜紧紧地抱住了墨殇,就像是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是的,她怕!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凤君邪是因为满腔的仇恨才能支撑下来。她怕,她怕当他们好不容易救出了她爹,她爹却会因为了却了心事而自寻死路。
若当真如此,凤惊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而这,也正是墨殇所担心的事情。
“火儿,别怕!有我在,你担心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墨殇轻拍着凤惊澜的背脊,那坚定的语气让凤惊澜觉得安心。
“真的吗?”凤惊澜的情绪很是脆弱,她不确定的问着。
“当然!”墨殇抚摸着凤惊澜的发丝,一道灵力没入凤惊澜的脑海之中。
“火儿,相信我,你所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看着凤惊澜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墨殇吻了吻凤惊澜的额头,掀开被子,出了寝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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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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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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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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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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